只不過才過了一天,通訊裝置就已經用不了了。
臨睡前,阮杉還想著,那就睡到自然醒吧,卻沒想到,這一晚會輾轉難眠。
最後,他也只能將其歸結為認床吧。
天矇矇亮的時候,阮杉便離開了床。
這片別墅區,幾乎每一棟都自帶院子。也不知道原來的主人是做什麼的,屋內的裝修都是走木質風,連倉庫竟然還餘留有木樁頭。
阮杉湊合著在院裡搭了個木架,放上塊鐵皮,然後——
擺上一副屍體。
這是昨晚在休息室找到的。
也是他親手解決,又回收的。
屍體雖然頭身分離,但阮杉還是將其就位,擺放好,然後為她重梳了頭髮。
那塊頭巾,他倒是經常看她綁。
只是每一次她都如行雲流水般地完成,仿若是擁有十個有意識的手指。
眼下的阮杉自然做不到,但給她梳得齊齊整整還是可以的。
黑髮同銀髮摻雜著,服帖地垂放在兩側。可惜她從前最不喜歡將這銀絲示人,如今卻無可奈何。
要阮杉說,這有什麼?
大可大方地亮出來!
這話阮杉也不是沒說過,只是當時她是怎麼回的?……是了,大約便是有這銀絲,顯老!而她還得再工作好幾年……
再想了想,阮杉還是將那一頭頭髮攏到腦後勺枕著。
摺疊好的藍色頭巾,塞在她的手中。
阮杉往後退了一步,仔細地端看木架上的人。
因為不方便,阮杉並沒有為她換上新的乾淨衣服,但也披上一方白布,擦拭了臉龐。
只是單單看臉,依舊覺得她很憔悴。
不止是因為突然來臨的末世,也是因為過去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花阿姨,走好。”
阮杉的右手一閃一現,一個小長方形銘牌出現在他手中,上頭刻著:
‘張翠花’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改口的?
是從那一天。
見到她同她的兒子,看到她崩潰落淚的那一天。
他還記得隔天聽到的花阿姨滿臉疑惑,問道:“為什麼這麼叫?”
當時他隨口謅道:“聽說叫得越年輕,被叫的人也會變得更年輕,更有活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