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如遊子嗟嘆,舉杯空對明月,對影成三人。
後如閨中怨婦,人比黃花瘦,有一行淚珠滴落。
簫聲如咽,如泣如訴,似有人在河之畔悲悲切切。又如北風哀鳴,離人撒淚。
我隔著一方池塘,也是感到有一股壓力。
我擔心江紫依,轉眼望去,見她沒有什麼絲毫異常,心裡的石頭才放下來。
簫聖對面的幾人也是感到了壓力,他們也都席地而坐,奮力抵抗簫聖的魔音。
幸虧簫聖的簫聲有指向性,簫聖催動簫聲,似有一團霧氣,直奔黃老幾人而來。
手持火把的幾個夥計也非尋常之輩,都有點搖搖晃晃,他們被迫用東西塞住耳朵,而且不自覺地閃向兩邊,即便如此還是受到簫音感染,一個個淚流滿面。
簫聖也不想攻擊舉火把之人,一來分心,二則失去火把,亂了對他不利,所以這些夥計勉強還能維持現狀。
黃老他們感受就不同了,他們正對著簫聲的風口浪尖,感覺一波接一波無形的滔天巨浪,層層疊疊向他們撲面而來。
這幾個人猶如大海邊激流中的礁石,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頑強地抵抗著簫聖的音波。
黃老的周邊形成一股氣旋,聲音在氣旋里削弱,隱沒。
黃老更像網中掙扎的魚,左衝右突,但是那無形的網包裹著他,甩不掉,揮不去。偶爾有氣衝遠,又馬上回溯,好像未盡全力。
另外幾人也是身邊騰起煙霧,對抗著音律。
我倒吸一口涼氣,心道:“厲害厲害,原來簫聖的聲音有兩重功效,一重功效以聲律擾亂敵人心神,另外一重功效是以氣攻敵周身。”
明面上看,簫聖是以少抗多,其實不然,黃老幾人的真氣沒有融合在一起,他們各自為戰,所以還是簫聖佔了便宜。
黃鈴兒和蕭羽並肩站在簫聖後面,緊張地看著黃老他們。就在簫音起時,把蕭羽拉到了一邊,她趁人不注意,一個後撤步,帶著蕭羽跳上了屋簷,然後毫不停留,雙雙飛掠而去。
舉著火把的大漢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顧不暇,哪有心思再留意黃鈴兒。
黃老等人用真氣抵擋簫音,也是無暇分心。
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是否按照示警紙條上所言,趁機和江紫依離開。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有人在半空之中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大名鼎鼎的簫聖也不過如此。”
我對著聲音的方向,運足目力,繞是我目光如炬,也只是瞧那個人的輪廓。
原來那人一襲黑衣,飛騰在屋頂之上,下面火炬的亮光也照不到他,夜色裡真不易看到。
我隱約見他前面懸掛著一面鼓,比他的腰身粗。
那人悠悠說道:“蕭餘標,你一個人獨奏多沒有意思,我來和上一曲。”
簫聖微微動了一下身子,眉頭似乎鄒了一鄒,沒有言語,繼續專心吹著他的洞簫。
“咚……咚咚咚……咚。”那人以手為錘,上下擊之。
我留意到,他的鼓聲全不在譜上,都是在簫聖簫聲的中間處,以打亂簫聖的節奏。
簫聖的額頭漸漸沁出了汗珠。
那人的鼓聲混沌,猶如鐵錘,砸在清流之上,簫聲如水珠四散飛揚。
不過,簫聲從未間斷,像涓涓細流,從高處流下,頑強地對抗著燥人的鼓聲。
我暗道不妙,在那人的鼓聲感染下,我感覺真氣左衝右突,彷彿要跳出身體。
我心中頓生疑問,這人是誰?莫非是與簫聖齊名的鼓聖?如果真是他,那可不妙。
既然這個人能名列四聖,那一定旗鼓相當的了。
我再抽眼打量一下江紫依,見她神情專注,絲毫不受簫聲和鼓聲影響。
江紫依的身份愈發神秘,她究竟是什麼人呢?居然不為簫鼓之音所動。
黃老他們壓力驟減,幾股真氣逐漸膨脹,開始反攻,所謂此消彼長,大有吞噬簫聲之勢。
鼓聲開始是打亂簫聲的節奏,後來,鼓聲一變,急急如暴風驟雨,想是要蓋過簫聲。
簫聲聲音突然一轉,不再是溫和綿柔,發出尖利的聲音,那聲音越轉越高,似乎簫管都要爆裂。那聲音幾乎到了極限,已經不像是簫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