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燕開庭躺在付明軒的床上,付明軒坐在一邊,正拿著一條毛巾為他擦拭嘴邊的血跡,這一幕是如此熟悉,竟又讓他想起夏平生來。
眼淚倏地就湧了出來,付明軒也知道燕開庭此時面對的是多麼沉重的悲傷之情。
片刻之後,燕開庭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望著付明軒道:“明軒,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付明軒耐心地問,此時只要他能夠做到的,便一定會為燕開庭去做。
“第一,遣散天工開物,第二,燕府歸於你小有門,家印就在我的廂房裡.....”
面對燕開庭這樣突然的決定,付明軒也是微微一驚,隨後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便問:“那你呢?”
“與你一起,進入小有門。”
燕開庭神色淡然,彷彿不是在做一個決定,只是隨口說一件事一般。只是他的眼神堅定,又讓人不得懷疑。
“好。”付明軒淡淡地答應了一聲。
“明軒.....我看見了....”忽然之間,燕開庭的神色又軟了下來,整個人彷彿又陷入到了那種悲傷之中,“他本來是可以躲開的....”
說著說著,燕開庭竟有笑了起來,這笑,竟與當時的厭離君有那麼幾分相似,“他是故意的,他根本就不想活了.....哈哈,想不到夏師是如此決絕,也想不到,我在他眼中,是如此不值一提....竟是連一聲告別都沒有的。”
“庭哥兒.....”
“或許,夏師的心,從未在過玉京吧....他來到這裡是因為計夫人,他離開這裡是因為厭離君,我們....我,或許只是他躲避之中不可選擇而遇見的吧....”
一邊說,燕開庭淚如泉湧。
“夏師不在了,我一人待在燕府還有什麼意思,天工開物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人,真的是隻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貴啊....”
付明軒嘆息一聲,道:“我想,這些年來,夏師是關懷你的....你這條命,不還是他從廢墟里撿回來的嗎?你這一身的本領,不是他一一授予你的嗎?他若是完全不在意,又怎會像對待親兒子一般,對待你呢?”
剎那間,燕開庭的思緒又回到了少時,夏師那比父親還要多的訓誡,自己當時是有多麼討厭。整個燕府裡,他燕開庭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怕夏師,只要夏師說他不對,他便是反駁也不敢,因為在他內心,他知道夏師永遠是為了他燕開庭著想,從無私心。哪一次身受重傷不是被夏師從鬼門關里拉回來的,哪一次夏師不是在對他說,要好好活著?
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夏師將他緊緊護在身後,這一護,便是從小到大,便是這十幾年來的每個日日夜夜。
只是這庇護,這關愛,這引導,從今以後全沒了,就像一道青煙,消逝在天際,無影無蹤。
付明軒拍了拍燕開庭的肩,道:“庭哥兒,你放心,隨我入小有門,定將有更好的結果。”
燕開庭抹了一把眼淚,點了點頭,他哪一次,是不曾相信付明軒呢?
如今看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便也只有付明軒了。
燕開庭嘆息一聲,便覺得十分睏倦,又緩緩睡了過去。或許,此時消解或者逃避悲傷,就是沉浸在夢鄉之中。
燕府議事堂,四大門派以及一些有些名氣的小派的領頭人物第一次聚集在了一起,共同商討著進入秘境的相關事宜。
此時按照收攏勢力的範圍以及大小程度來看,小有門因為吞了燕府和付府還有陸府毫無疑問的排名第一,其次便是收攏了塗家的元會門,再就是並列第三的諸生門與星極門,其後便是一些小門小派。
在議事堂中,由元會門的探虛真人和小有門的元籍真人兩人共同主持,只見他二人共同坐於議事堂的上座,探虛真人恢復了原有清明而莊重的神色,微皺眉頭聽著下方人小聲議論著,元籍真人則是一副絲毫不掩飾喜悅的模樣,心裡就在盤算小有門此次可以拿到多少名額。
在這一次的玉京之行中,小有門可謂是收穫最大,雖然最後收攏的解散掉了天工開物的燕府差不多隻是一個空架子,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年來燕府在玉京城中的經營可不僅僅限於這天工開物,一些商鋪還有各種街頭勢力算下來,也是不容小覷。
下方,分別坐著沈伯嚴以及一些元會門弟子,付明軒還有洛長蘇等小有門弟子,白秋亭等諸生門弟子,還有望岐淵以及一些從未謀面的星極門弟子。在靠議事堂的外面,就坐著一些小門小派的掌事以及弟子們,每個人都是翹首以盼,想看看自己門內究竟能分配到多少名額。
議事堂裡不時有著竊竊私語,會議卻遲遲沒有開始,只看見兩位主持的真人也是一點都不著急,時不時交談一番,但更多的也就是坐著靜靜喝茶。
付明軒和沈伯嚴相視幾眼,彼此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交談。而白秋亭卻是緊皺著眉頭,顯然他仍舊對於沒能拿下燕府耿耿於懷,望岐淵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顯然正在為某些事情而苦惱。在場,每個人幾乎都有著自己的心緒,除卻那些小門小派們,是一門心思想看到最後結果,四大門派中人似乎已經心中瞭然了。
突然。整個議事堂都充斥著一股莫名的暗香,隨著清風襲來,竟讓人想到了夏夜荷塘中的凜凜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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