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梁氿是真的很不喜歡這位老祖宗。
自私而且又重利。
祖母在世的時候就說過,這位老祖宗可不是什麼好貨色。
如今,對她也總是有意無意的試探,這會兒又拿著她母親做筏子,總喜歡挑撥離間的。
這個人還真是讓人討厭啊!
“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梁氿掩去眼底的譏諷,淺淺地勾了勾唇角,道:“不知道母親眼中的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是什麼?”
“哼,你做的好事還用我說?”梁王氏放下手中的茶杯,滿臉的怒氣,道:“你亂了梁家的根本,未經得到族長的許可便私自動用梁氏一族的私產,視為對梁府的不忠;未經族長的允許便變賣梁家的祖產,視為不孝;未經父母的允許便私自的絕了你長姐的因緣,視為不義;你趁著你祖母病重之時竊奪梁家家主之位,視為不孝。試問,上不敬祖宗,下不敬父母,何以為家主之位。”
“梁家第七千八百二十三條,祖訓乃是梁家傳家之根本,任何人不得已任何的形式任何的方式違反,否則,逐出梁氏一族。其三代祖墳必須立刻遷出梁氏祖墳,永不得進梁氏宗祠!”
梁王氏的一番話,頓時讓這屋裡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老夫人剛剛過世,梁家長房便在這個時候點出來梁家家主的過錯。是刻意為之,還是早就已經預謀好的了?
老祖宗的眼睛眯了起來,渾濁的眼中忽的閃過了一絲別人看不懂的精光。
“長姐的姻緣似乎是因為男方吧,”梁錦舒先是出了聲,打破了屋裡的靜謐。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和身邊的梁氿說話:“不是說那個人的生辰八字與長姐不和麼,又在年前生了病,祖母擔心長姐的名聲會被這件事毀了,所以祖母才做主給長姐退了的。我記得當時父親還破口大罵呢!”
梁錦望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梁王氏的臉色青白交加,心裡更是氣的不行。
這個丫頭直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確實如此,”坐在那裡把玩著手裡核桃的梁大老爺接著說道:“那些動了祖宗家業的事情,都是母親在世的時候辦的,什麼時候和這孩子有關了?你這話說的有些重了,且不說這孩子不怎麼出家門,就是壞人姻緣這事情,於她有什麼好處?她的長姐嫁的好了,對梁府也是一個幫助,不是麼?她有什麼理由要絕了她長姐的姻緣?”
梁家大老爺的話,讓梁王氏的臉色立刻變得青白交加。
等老祖宗也是贊成梁家大老爺的話之後,梁王氏的臉色已經是黑的不能在黑了。
這個人的嘴怎麼這麼欠!
“你們知道什麼?”梁王氏怒聲說道:“你長姐的事情可不就是因為這個死丫頭麼?!若不是這個死丫頭批八字,你長姐至於說成是剋夫麼?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這件事壓下去?你們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在什麼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就覺得跟這個死丫頭沒啥事了唄?你們早做什麼了?怎麼不早打算,讓我出什麼頭啊?我這什麼事情都做,最後還沒落一身好是不是?”
梁王氏說的梁望舒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低著頭。
梁家大老爺更是滿臉通紅,囁嚅了半天才擠出來一句,“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我怎麼就不能了?”梁王氏向來都是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沒什麼出息,很嫌棄的說了兩句,“你就算是想給你的幾個孩子找人說媒,你都不見得能找到地方!你這輩子,就跟著你那些字畫過日子得了,還管這些閒事做什麼?就像你能管明白一樣!”
語氣中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厭惡,氣得梁大老爺的手都哆嗦了。
梁氿在心裡忍不住地嘆息了一聲,她娘看不起她爹,自然沒什麼顧忌了。可是當著外人的面,咱能不能給她爹,這個梁家長房的一家之主稍微的留一點面子?
梁氿不忍心看著她爹這樣,忍不住地辯駁了兩句,“至於母親說的,梁氏一族的變賣祖產、動用私產、竊取梁家家主之位,女兒是一個也不認的,”梁氿不會給梁王氏任何說話的機會,搶在梁王氏之前吩咐著身邊的丫頭,“春日,去我屋裡,把我枕頭底下的那個小盒子拿過來。”
“是。”春日應了一聲,轉身去了裡屋。
“老祖宗,”梁氿忽然站了起來,跪在了老祖宗的面前,道:“祖母在彌留之際,曾當著父親的面留下話。本來,這話應該父親來說,可您也知道,若不是為了替祖母守孝,父親定會去遊歷名山大川,不負少年之志。所以,為了達成父親的願望,我才厚著臉皮接下了這家主之位的。”
梁氿的話,聽得梁大老爺眼圈有些微微發紅。
坐在主位上的老祖宗摩挲著自己下巴上的鬍子,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孩子,這番話說的進退十分有度。既成全了她父親的孝心,又對剛才自己母親的話進行了反駁,半句不提自己母親的不是。
假以時日,這孩子定然是能帶領梁家走向另一種輝煌的,只是可惜了,是個女娃娃了。若是個男娃娃,該有多好!
“今日,趁著老祖宗在這裡,我就把當日祖母留下的話在重複一遍。”跪在地上的梁氿並未起身,而是順手接下來春日遞過來的盒子,跪到了在老祖宗的面前,“今日不孝女梁氿,當著老祖宗面,直呼自己父母的名諱,望老祖宗恕罪,望父母寬宥。”
“好孩子,你父母不會怪罪你的。”老祖宗摩挲著自己的鬍子,笑眯眯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