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湘靈回到家,把鞋一脫,像是撒了歡似的往臥室裡衝,把裡邊那兩個行李箱拖出來,又從雜房裡拿出三四個紙箱子給它拼上,開始風風火火地收拾東西。唐舜沒有準備幫忙的打算,好像出門前說要幫忙跟他說這句話的人不是他一樣。於是唐舜坐在沙發上開啟電視,開始看起了新聞。
“今天下午三點,本市萬和街路口發生一起當街捅人事件。據調查,受害人和捅人的男子是夫妻關係,因為感情不和,在商議離婚時關於房子和孩子方面產生了分歧,男方因為憤怒做出了當街捅人的行為。詳細情況還在進一步調查當中。”
“太恐怖了吧,就因為商議離婚沒成功就當街捅人?”唐湘靈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臥室裡走了出來,站在旁邊跟著一起看起了電視新聞,“還好我們兩個沒什麼財產分歧,也沒孩子,離婚離得乾淨利落,根本沒什麼好爭的。”
唐舜壓根沒有理唐湘靈,讓她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
“不過說起來。”唐湘靈突然回頭看向正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志看新聞的唐舜,“你不會到時候突然反應過來突然拿刀捅我吧?”
“真不知道你腦子裡一天天在想些什麼。”唐舜終於對唐湘靈的碎碎念忍無可忍,嫌棄地看了一眼唐湘靈,“趕緊去收拾你的東西。”
“嗻——”唐湘靈撇撇嘴,又回到臥室收拾東西去了。
房間裡除了電視的聲音以外,就只剩下了唐湘靈收拾東西的聲音。
唐湘靈的東西很多,光是衣服就裝了兩個行李箱,雜房裡的紙箱一個都沒有留下,全用來給她裝了零碎物件。漫畫書,小說,手辦,海報,立牌……看她一件一件地放進紙箱,唐舜雖然在放著新聞聯播,但總是忍不住往她的方向看過去。
她沒有打算留下任何一樣自己的東西。
唐湘靈原本還能夠鎮定自若,甚至可以和唐舜開幾個無關緊要的玩笑,像是剛剛拿著離婚證從民政局出來的人不是自己似的。可是真的把離婚證拿到手,還有唐舜那對自己毫無感情的眼神,唐湘靈再也沒有忍住,雖然手上還在收著東西,但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為了不被唐舜發現,她不敢哭出聲,即使已經完全止不住眼淚,唐湘靈還是沒有發出聲音,只有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掉在地上,滴在一個個紙箱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湘靈終於把東西收拾完了,把紙箱一個一個搬出臥室。由於剛剛哭過的關係,唐湘靈恨不得把頭垂在地上,不想讓唐舜發現自己的難堪。
“我來吧。”
“不用了。”唐湘靈抱著箱子別過身去,“我自己可以的。”
唐湘靈把紙箱給搬出了門外,拖起兩個行李箱準備先把兩個箱子放下去。可是她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慌亂,才剛下一個臺階,一個沒站穩,箱子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正在客廳的唐舜聽見動靜往外趕,就見唐湘靈看著滾下去的行李箱手足無措的樣子。
唐舜準備上前幫忙,再次被唐湘靈給攔了下來:“不用了,你回去吧。”
“好歹夫妻一場。”唐舜終於看向唐湘靈的眼睛。
唐湘靈無意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哭過的事實完全暴露在了唐舜面前,又趕緊低下頭來。
沒想到唐舜第一次幫自己拿行李,用的理由居然是“夫妻一場”。唐湘靈苦笑一聲,沒有再拒絕唐舜,自己抱了個紙箱跟在唐舜後頭。
那個司機很快就來了,有了司機的幫忙,樓上的行李很快就搬完了。
唐湘靈正準備坐進車裡,突然被唐舜叫住了。
“還有什麼事嗎?”
“衣服。”唐舜指了指唐湘靈身上的外套,“衣服你還沒還我。”
“哦,不好意思。”唐湘靈立馬把那件外套脫下來還給唐舜。突然想起家裡的鑰匙還在自己包裡,她又從包裡把鑰匙拿了出來遞給唐舜,眼睛還有些紅紅的,“恭喜你,解放了。”
抬頭看向唐湘靈的眼睛。
她好像真的不在意離婚這件事情,唐舜想著。
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笑著對他說的。
“你也是。”唐舜把鑰匙接過,淡淡地說道,“再見。”
唐湘靈最後朝唐舜微微頷首,甚至連再見都沒有跟唐舜說,直接坐上車就離開了。
她連“再見”這樣一個願望都不想留給唐舜。
留給他的只有汽車離開的聲音。
唐舜抱著從唐湘靈身上脫下來的外套,拿著鑰匙回到了家。
平時在家,雖然唐舜從來不愛和唐湘靈說話,但是她好像總是能自說自話很久。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再加上電視節目裡面播放的綜藝節目裡誇張的笑聲,唐舜總覺得家裡好像有很多人似的,吵得他有些耳朵疼。但是每天晚上回家,在樓下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一抬頭就能看見有一盞燈是在為自己亮著,就總覺得心裡像是也有什麼地方被照亮了。
可現在唯一給自己製造家的感覺的人已經走了,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和一個安靜的屋子。
安靜的甚至連唐舜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唐湘靈坐在計程車上發呆。原本是想著回到自己之前買的那間小房子的。可是因為從那間房子搬出來已經三年,也一直沒人去打掃,估計在有人進去打掃之前,也根本不能住。還在糾結著的時候,在前排的司機出聲問道:“小姐,你還沒有跟我說你要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