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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琴

一聲驟然而起的雜音自莊內傳出,掀起的浪濤傳播開來,將莊外的幾茬新竹嘣斷,幾片葉子飄到塘邊,歪歪扭扭。

“老恭!”

一道不甚優雅的叫喊聲響起,顯得來源分外急切。

“完球。”男人低嘆一聲,隨即呼喊道:“怎麼了,我來了。”

男人進到院子裡一看,幾塊骨片撒在地上,幾根琴絃也雜亂不堪。

“絃斷了?“男人輕聲問,一邊用手攏了攏女子的長髮,一邊拂去她眼角的淚水,不管地上的碎片,附身坐在她身邊,把肩膀讓出來給她靠。

女子擺開他的手,把臉往他懷裡一砸,用臉皮蹭著他的衣服,直到眼淚徹底擦乾才微微傾斜頭頸,輕輕靠上他的肩膀,像個淑女。

“這把琴你已經用了兩年零六個月三日了,按你的指力,已屬不易。”男子出聲安慰道,話說一半,語意未盡,等著她接話。

“這把琴我已經得了三年零一個月二十八日,按他的計算,已不在保。”女子有些懊悔,或許自己對這把琴太好,導致它壞的有些慢。

“還在保,他還在閣裡,又不是找不到,你若想要,我們走一趟,應該也是能得償所願。”男子的話語就像他的劍鋒,總能指向別人想指而不敢指的地方。

“不想。”而女子的回答就像劍鞘,劍歸鞘,只有一聲。

男子思索良久還是無解,只好打趣道:”看來只好往南方去,打聽打聽不離的下落,除了他,還有誰能修好?“

女子刷得站起來,愣了一下,興許是在組織語言,也可能是天人交戰,隨後說道:”走吧,看來也只好去了。“俯身去拾那些個破骨片。

”何必彈琴,這琴只是他送來給你擺設,哪裡撐得住你來彈,何況你也不會。“男子見女子去撿那些碎片,忍不住碎碎念道:”我看你吹簫吹的挺好,他還送了你一支玉簫,好像還不錯,說起來我也是該給你準備件禮物······”

男子英俊瀟灑,武功當世頂尖,家世亦是顯貴,為人親善平和,善為他人想,唯有言辭與音律不通。

不通言辭,是指方才那般碎碎念,總是一說起來便停不住,心中所想一股腦說出來,自己美其名曰“劍心為直”,常人聽來怕是覺得說教煩躁,但女子就偏偏喜愛他這點。

至於音律,似是家族遺傳,分明是世家顯赫,千百年來竟是無一人在樂曲上有甚造詣。

……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高樓,耳邊拍打的是陣陣的浪濤聲。不管來多少次,男子依舊還是會被這壯觀的景象所折服。

“莊子修在這裡就好了。”

二人輕裝簡行而出,不出兩日便從內地趕到海邊,衣衫被海風打溼。女子的髮絲貼在臉上,男子伸手拂去,又說道:“可修到這裡又免不去潮氣,實在麻煩。”

想到此處,男子不禁問:“當年你在此處生活許久,又是怎麼能忍受這些水汽?”

“我倒是覺得溼漉漉的也沒設什麼不好。”女子並不看他,催動真氣自內而發,將水蒸乾。

女子抬腳向高閣走去,“走吧。”

巨大的高閣其實並沒有多少人,二人推開樓門,甚至都沒人來迎接。

“小藍!”

女子見久久無人來迎,循著自己的記憶,翻出這麼個名字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藍色襟子的約摸五六歲的琴童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手中還捧著一隻掃帚。

“啊?秋姨回來了?”似乎是不敢相信的樣子,琴童丟了掃帚,撲撲衣裳,一氣衝過去把女子抱住。

女子看著撲過來的渾身是灰的琴童,抬手朝她頭上就是一拳。

“啊呀!疼。”

琴童嗚嗚地叫著,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依舊滿臉笑容,說道:“呵呵,秋姨真的回來啦。”

“誒呦!”琴童抱著頭叫道:“秋姨你為什麼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