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陳劍平與雲嘯天二人在祭祀室,雲嘯天手拿響鈴劍,對這巨大的石碑寧而不發,半晌,雲嘯天長嘆一聲,劍尖一垂,還是不知道該寫什麼,他頹然的將響鈴劍拋還給陳劍平。
陳劍平接劍在手,淡淡的說道:“萬物有生就有滅,依你的修為心性,何必看不開這些?”
雲嘯天苦笑一聲,說道:“這些我有何嘗不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所揹負的不是我自己所能選擇的!”
陳劍平默默點點都,說道:“不錯,世上又有誰能真正的超脫呢?大家都有自己所揹負的東西,這也許就是紫陽真人所說的輪迴吧!”
雲嘯天顫悠悠的轉過身來,看著陳劍平,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化蛇內丹自從進入你體內的那一刻開始,也就註定了你這一生終究不會平凡度過,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些不平凡都將永遠伴隨著你!”
陳劍平聽著外面轟隆隆的爆炸聲,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不錯,這並不是我所能選的,我能做的只有接受它!”
雲嘯天呵呵一笑,說道:“你如今也算得上是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了,如今的權勢、財富、地位,怕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難以得到的,不過我猜你還是想做一個南疆的小乞丐吧!”
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陳劍平的心反而平靜了許多,面對眼前這個令天下人頭疼的人物,陳劍平卻好似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一般,他從此刻的雲嘯天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樣的,說不上來的東西。
還未等陳劍平回話,雲嘯天長嘆一聲,說道:“不管你是否相信,當我攜帶著赤煙爐,第一次站在虎力邪獸跟前的時候,我曾猶豫了那麼一刻!”
陳劍平眼中精光一閃,慢慢還劍入鞘,側過身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雲嘯天。
只見雲嘯天抬頭看著巨大的石碑,喃喃道:“那一刻,我在想,若是沒有當年那一場洪災、沒有當年那一場瘟疫,我也許會平靜的長大,對這幾畝水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一天三頓飽飯終日忙碌,或許妻子還會時不時的對我抱怨兩句家裡的日子太苦……”
陳劍平微微一笑,說道:“南坳村吧?青龍河上游的小村子,或許我在桑葉村待不下去,還會去南拗村要飯,說不定還會要到你家!”
雲嘯天嘴角一撇,笑著說道:“那你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我家裡都不夠吃,那有多餘的東西給你個小乞丐吃!”
說完,雲嘯天、陳劍平二人像是哈哈一笑,半晌,雲嘯天眉心籠罩著一層黑氣,愁苦、悲憤的長嘆了一聲,說道:“我到底幹了些什麼!這半年來我簡直瘋了!”
他悔悟了,陳劍平這樣想著,不管是這樣的原因還是那樣的理由,人心總不會太壞,更不會有人以殺戮為樂,有的只是一群迷了路的人,過分追逐自己心中那份執念,而無視其他千萬條路的人。
陳劍平又嘆了口氣,說道:“若能回去,那該多好,美好的都不可能實現!”
雲嘯天看著陳劍平,淡淡的說道:“化蛇內丹在你體內,雖未能要了你的性命,可對你的侵害也是非同小可吧?”
陳劍平心中一顫,雲嘯天一席話正好說中要害,陳劍平默不作聲,雲嘯天接著說道:“當日你體內化蛇內丹暴走,居然可以幻化成形,這等巨大力量在不借助任何媒介的情況下悍然發動,對你自身來說也是個巨大的風險吧!”
陳劍平默默點點頭,常人只道化蛇內丹如何厲害,掌風劇毒無人可當,幻化成形天下無敵,可卻不知道發動這種力量的強大負擔。
每次化蛇暴走,或者陳劍平強行將化蛇戾氣幻化成形之後,化蛇對陳劍平的侵蝕便加深一步,三年前還只是一條淺淺的紅線在前臂若隱若現,而如今,整條左臂都覆蓋著一層詭異的鱗紋。
這也是陳劍平為何每到山窮水盡之時才勉強發動化蛇戾氣的原因,否則逢人便祭出化蛇戾氣豈不是所向無敵?事到如今,每當真氣鼓盪之時,便有一條殷紅的長蛇幻化出來盤在自己左臂。
這條殷紅長蛇,對敵人是個可怕的殺招,可對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可怕的隱患呢?說不定那一天自己就會死在這條殷紅長蛇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