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平冷哼一聲,明知此時已是萬分危急時刻,卻還是踏上一步說道:“魔教妖邪,殘忍無道,放眼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煉寧聽罷,兩眼瞪著陳劍平,片刻之後不禁仰面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憤之情,撫摸玉棺的右手,不住的在玉棺之上拍打,神情悲苦卻又透出一絲傲視情懷。
納蘭月見此狀,氣往上衝,朗聲說道:“魔教妖人,不必故弄玄虛,不妨直說,此時你已身負重傷,按照江湖規矩,我等本不該趁人之危,可你作惡多端,人神共憤,今日這一關,你是過不了了!”
煉寧一臉輕蔑的說道:“藥山派陳掌門,功法修為強勁,我煉寧自識就算不身受重傷,也未必是你的對手,不過我倒要問問,何為正派,何為妖邪?”
陳劍平踏上一步,昂首說道:“匡扶正義,持正行善,此為正也;殘忍無道,嗜血好殺,此為邪也!”
煉寧霍的一下站了起來,雙目緊盯著陳劍平,說道:“哦?那我倒要問你,何為正義,憑什麼你持的就是正義,我持的便是妖道?你所謂的正派之中,難道人人都是謙謙君子,而我魔教之中,便不問青紅皂白,各個都是奸邪妖魔?”
陳劍平聽罷,心中猛地一驚,此節他別說能分清楚,就是想也不曾想過,他年幼懵懂之時便入天下第一正派,正邪之分早已在心中根深蒂固,此時經這煉寧一問,不知怎地,心中猛然想起當年紫雲宮的蔡有良、李成義二人,此二人雖身在名門正派,可行為舉止實在談不上什麼正人君子,當次危難時刻,陳劍平卻只覺得心中一片混亂,竟渾然忘了自己身處險地,怔怔的愣在了哪裡。
納蘭月沉聲問道:“少廢話,你與那北疆煉劍堂是什麼關係,練霓裳曾經說過有個叔父在東華山,指的難道就是你?”
煉寧眉頭一揚,他萬沒想到對方會有此一問,詫異的說道:“陳年舊事,老夫早就不想再提了,難道還有人知道老夫的來歷!”
納蘭月等人聽了這話猛地一驚,當即,武大通簡要的說了一遍發生在煉劍堂的事情,誰知得知煉劍堂滅門的訊息後,煉寧卻絲毫不吃驚,眉宇間甚至有一股幸災樂禍的神情。
而此時,武大通卻看出陳劍平勢頭不對,拍了陳劍平左肩一下,說道:“師父,你怎麼了?妖人奸邪狡詐,可莫要受他矇蔽呀!”
陳劍平將這話聽在耳裡,可心中卻有一個聲音說道:“魔教妖人真的生來就奸邪狡詐嗎?是我等親身經歷才得此結論的?還是我們自入門,師門長輩便教導我們魔教妖人就是奸邪狡詐?可正派中人,是否也有奸邪狡詐之人?若是有奸邪狡詐之人,那正派中人豈不也是魔教妖人了?”
其實,陳劍平此時心中有此困惑,並非是他修為不純,而是與他自身經歷有關,他自幼無父無母,從未享過一天人倫之樂,幼時乞討之時,看慣了人間冷暖、世間百態,潛意識裡便認定了人的兩面性。
而納蘭月、武大通卻不似這般,納蘭月自幼長在名門深閨之中,幾乎與世隔絕,在她心裡,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好就是好、壞就是壞;而武大通,根本就是一個渾人,他根本就不會去考慮這些勞什子的問題。
而陳劍平卻是不同,此時他心中真猶如翻江倒海一般,腦海中各個念頭左衝右突,攪的他一陣陣眩暈,他雖創裡藥山派,可實則卻是一個離開石門僅僅三四年的年輕弟子,只不過奇遇頻頻,武功高強而已。
陳劍平喘息著,抬眼死死地盯著煉寧,而煉寧在玉棺旁負手而立,饒有興趣的看著陳劍平,且並不急於有什麼舉動,好似正在耐心的等待陳劍平的答案,過了良久,見陳劍平默默不語,這煉寧一聲冷笑,臉上彷彿掛著一絲報復之後的快感,惡狠狠地的說道:“怎麼?答不上來了吧!那你憑什麼說自己是持正義,行正道!”
話音剛落,只見煉寧右手一揮,一道黑氣猛地朝陳劍平射了過去,而此時陳劍平竟然怔怔的出神,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納蘭月見此狀大急,銀鞭一揮,砰的一聲,將這股黑氣打散,瞬時間,納蘭月只覺得一股大力由打鞭上傳來,震得她胸口氣血為之一塞。
正當納蘭月震驚之時,只見又有兩道黑氣射了過來,站在最後的武大通一躍而起,拔劍在手,朝著黑氣劈了下去,只見這股黑氣被武大通攔腰斬斷,可就在這時,一分為二的黑氣卻凝而不散,在空中打了個轉,兩面夾擊,呼的一聲,纏在了武大通的身上。
武大通頓時動彈不得,身子一僵,從半空中摔了下來,而另一股黑氣,卻迅捷無比的朝陳劍平撲去,納蘭月大驚,叫道:“劍平,你怎麼了,快醒醒!”
陳劍平聽到呼喊,全身猛地一個激靈,可此時為時已晚,那股黑氣搜的一聲,纏在了陳劍平身上。
納蘭月急的直跺腳,起身就要去救援,可就在她這一分神之際,背後一道黑氣猛地從地下鑽出,朝納蘭月撲了過來,納蘭月猝不及防,頓時著了道,身子一僵,也被這黑氣給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