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幽涼,吹盡滿樹枯葉。
林清芷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疼愛她的孃親,有寵著她的父親,還有那個溫煦的大哥,和只對她一人展露笑顏的沐哥哥。
夢裡好像有一陣清香的花香包圍著她,可是突然間身邊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她一人陷入迷霧中,茫然無措,怎麼喊都沒有人應,也找不到方向。
驚醒後才發現原來是個夢,抬眼看到案上的水仙花已盡數開放,雪白的花瓣清秀典雅,幽幽散發著清香。
怪不得總是聞著有香氣縈繞,就是這盆水仙花的香氣。
自從發覺有孕之後,連嗅覺都變得更加靈敏了。
只是這幾日由於吃了不少東西,倒是經常覺得胸悶欲嘔。
也變得比以前更嗜睡了,只是總是睡不安穩,總是夢到父親大聲質問為什麼不救他讓他去死,夢到父親被劊子手在街市口斬殺,血漸滿地,還經常夢到蕭沐風舉劍對著她,一劍刺下,孤身絕望地飄落懸崖。
離上次去浮丘峰已有二十多日時間,回來的這些時日都沒有出過辛夷塢,胎像漸穩,除了沒有食慾,再也沒有過見紅等不穩之兆。
她的一應飲食起居都有蕪蘅照顧,由於懷有身孕,玄機長老又安排了一位叫百合的廚娘專門在辛夷塢和蕪蘅一起照顧林清芷。
穿好衣裙,推門而出,和煦的暖陽穿透重重雲層,照在雲霧繚繞的山間,五光十色,絢麗多彩。
林清芷坐在屋前的石階上,一道白色的影子飛過屋簷,落在她的白色衣裙旁,歪著頭看著面前的人,烏黑的眼珠咕嚕咕嚕轉著,好似很享受林清芷的撫摸一般撒著嬌。
林清芷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跌落懸崖之後,白羽能夠找到她,並且跟著她一起來到了玄機閣,在她最難熬的日子裡,也是白羽陪在她的身旁。
有的時候,人的感情還不如動物來的實在,此生只要認定一個人,便不會背叛,不疑有他,一生追隨。
撐著頭,瞅著溫和的日光,陷入沉思。
自從二十多天前,林清芷隨慕容頃去浮丘峰見了玄機長老之後,不再絕食尋死,反而每頓飯都會按時吃,藥也會按時喝。
只是,曾經在玄機閣貪玩的機靈頑皮的小姑娘已經沒有了,如今她總是鬱鬱寡歡,臉上再也沒有笑容。
連她最喜歡的鞦韆也不再蕩了,以前在玄機閣,蕪蘅記得芷兒總是會坐在鞦韆上,讓她把自己推得老高,她說這樣能看到更遠的地方,更美的風景。
但每次芷兒推她時,蕪蘅不敢,因為她害怕跌下來的那種疼痛。
如今,林清芷只會坐在門前的鞦韆上,望著一處靜靜地出神,有的時候一坐就是半天一天,連慕容頃來也恍若未知。
時光如梭,冬季的第一場雪靜靜落下,十一月已過,進入臘月。
皚皚白雪鋪滿地,茫茫寒霜溼裙衣。
林清芷在蕪蘅的攙扶下,一步步登上往浮丘峰的石階。
途徑楓林,聽到劍刃破空之聲,緩步走到十丈以外,遙遙望去,慕容頃在林間練著他精妙絕倫的劍法,只見一身白衣在雪間如幻影般,移行踱步間,飛雪飄舞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