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香料在光芒中飄散,費蘭特似乎聞到了迷迭香的味道,雖然和特里亞東北部,卡諾斯山脈腳下的紅迷迭香不同,但他還是想起了特里亞的貴族小姐們,總是有著從家裡長輩那求上一包,然後縫起來送給自己心儀男孩子的習俗。
“大不了回去以後,我送索菲婭一包也行。”費蘭特這樣想著。
費蘭特的父親說的很對,雖然這柄長劍鑲嵌了紅寶石,但它終歸是一柄好劍,被光芒包裹著的劍刃像撕紙一樣的劃開了衛兵的身體,紅色的血液在接觸到費蘭特的剎那,就被蒸發的一絲不剩。
費蘭特沒有像第一次見血那樣的畏懼與呆愣,索菲婭被火焰灼烤彎曲的頭髮成了他此時揮劍的唯一理由,就連心中的光明,都不得不為她讓開了地盤。
同樣渾身散發著微光的褐馬躍起後重重踩下,青石板路被硬生生的踩出了兩個小坑,隨後一路向前碾壓了過去,頗有些霍諾里斯帝國在戰場上的戰車打法。
在費蘭特悍不畏死的威勢下,以及在後方阿蓮娜以身化為光明的震撼中,西爾斯這些大多是來混口飯吃的都城衛兵很快便出現了慌亂。
即便在神職人員的一再催促下,更多的衛兵已然開始向後退去,在他們眼裡,那些身份高貴的血脈騎士老爺,又何曾有過這等神明附身一般的陣仗。
在這樣的情況下,費蘭特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而十四個少年騎士則手持長劍,姿勢各異的為他掃清著兩邊的障礙。
高塔上的斯落姆很想笑,因為麥迪遜很生氣,所以他真的很想笑,但喉嚨的劇痛只能讓他的喜悅化為了不斷的咳嗽。
“廢物!”麥迪遜喝了一聲,抹掉了嘴角的鮮血,雙臂張開便一步跨出了高塔,乘著狂風來到了地面上。
眼看著費蘭特胯下的褐馬已經一隻腳踩在了火刑臺上,麥迪遜黑色的袖口橫甩,一道近乎要吹滅火刑架的狂風在咫尺之間席捲了過去。
費蘭特長劍一橫,一個淡淡的光罩出現身前,卻被一擊打碎,整個人連同褐馬一起被擊飛了出去。
“笨吶!還是年輕……”不遠處的決明搖了搖頭,身形緩緩消失在座位上。
嘶!
費蘭特在空中翻了個身,長劍在青石板路上劃出了一陣火星,最後單膝跪地撐住了後退的身形。
隨後,費蘭特慢慢的抬起磕頭,眼中雖然還帶著一絲決然,但大多數已經變成了平靜,金色的頭髮滑落臉龐,他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火刑臺上的麥迪遜。
咚!咚!咚!麥迪遜的胸膛毫無預兆的猛跳了起來,好像是有巨人在裡面不停的擊打著他的心臟。
他同樣直視著費蘭特的雙眼,那雙眼睛雖然平靜,卻好像有著難以形容的力量。
恐懼,麥迪遜自成為大主教以來第一次出現了真正的恐懼,即便是面對加考特教宗可能發現他擅自主張時,他也沒有如此的驚慌過。
就好像他不再是那個萬人敬仰的大主教,此時他就像是一個螞蟻,而那雙眼睛就是巍峨的山脈,不動如山,卻又威嚴如海。
噗,麥迪遜再一次吐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緩緩倒在了火刑臺上。
之後費蘭特又抬起了頭,一直望到了風神教會高塔的最頂層,視線彷彿穿過阻礙,落在了加考特教宗的身上。
此時的加考特怔怔的站在窗邊,紋絲不動,手中的風神面具閃耀著青色的光芒。
距離戰鬥開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風神教會這邊連帶著衛兵就已經處於了劣勢。
而決明的身影再一次回到了酒館中,靜靜的飲下了一杯酒。
費蘭特晃了晃腦袋:“怎麼了,我怎麼愣神兒了?不好!”
費蘭特猛然起身朝著火刑臺看去,只見麥迪遜已經倒在了上面,不明就裡的他沒有多想,幾步上前斬斷了索菲婭以及幾位騎士身上的繩子,拉起索菲婭便朝著外面跑去。
而在這時,阿蓮娜所化的光明之球也漸漸消失,砰地一聲,阿蓮娜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掉落在了地上。
“走!”費蘭特攙扶著索菲婭,另一隻手朝著十四位少年揮了揮,眾人便開始極速的聚攏後退。
沒有阿蓮娜的幫助,他們很快就感覺到了身體內的虛弱感一陣陣傳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走了。
而就在眾人快要離開街口的時候,費蘭特突然停下了腳步,回身望向了剛剛發生戰鬥的地方。
此時,那幾位脫困的騎士正面帶笑容的朝他們揮著手,而在更遠的地方,一大批精銳的都城衛兵正大步趕來。
騎士們撿起了地上的長槍,像是特里亞的紅榛樹一樣,背對著費蘭特眾人,挺拔的站到了火刑臺上。
“走!”費蘭特眼中帶淚,招呼著眾人撫起昏迷的阿蓮娜,轉身朝著外面跑去。
費蘭特不認識這些騎士,雖然平時訓練他們的也是聖騎士團成員,但他們也不會全都認識。
即便從特里亞出發,大家一起趕了很多天的路,但少年們出於平時對教官的畏懼,也是不敢有過多的交流,他們甚至不知道這些騎士的名字。
“他們會是英雄的。”
突兀的聲音響在了費蘭特的耳邊,他謹慎抬起頭,就在不遠處,一頭長髮束後的決明正點頭看著他們。
決明沒有張口,但聲音依舊響在費蘭特的耳邊:“跟我來,我是阿蓮娜和索菲婭的老師。”
費蘭特眸子微縮,扭頭看著索菲婭朝他點了點頭,便領著眾人朝決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