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凌之艾將帶子繫好之後,回答道。
他知道他們都是好意,只是那麼他還是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他本來是和他們在玩耍。
原本的氣氛還算是非常和諧,只是,在他面紗掉落的那一瞬間,那幾個人爆發出來恐慌的驚叫,那驚慌失措的眉眼,流露著那麼分明的恐懼……
這些,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很多時候,是細節最為傷人。
不想要靠近你的時候,直覺,身體就會後退。
那個時候,原本緊密靠著的夥伴,一瞬間紛紛退卻開來。
明明已經歷時久遠,這事情,在凌之艾心裡,依舊是無比清晰。
若是不在意,這麼久之前的東西,早就已經成了老古董,還有誰會記得?
除開他自己,旁人未必會記得吧。
說到底,那些驚慌與恐懼,與其說是他們的,不如說是自己的更多一點。
他們的恐懼驚慌,雖然是在表面顯現出來的,卻是短暫的,他的雖然沒有展現出來,午夜夢迴的時候,依舊縈繞在心頭。
沒有人會不在乎自己的臉。
他從來知道的,一見鍾情這有些玄妙的詞語,說的,可不就是外貌麼?
若是真的長得合乎別人的心意,可不就是會一見鍾情。
可是……
他撫上了自己的臉,這些於他而言,已經有了限制。
大家儘量都不去說,可是都存在著。
“我習慣了戴著面具活著,如果你一定要我摘下來,那麼我肯定是會不習慣的。”凌之艾道。
他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雖然他們勸告,他其實心裡是知道的。
比起來摘下來面具的自己,除開其他的因素不談,那種相處起來的情誼不談,他們是更容易接受現在的自己的。
葉青黎看著,不說話,凌之艾,或許受容貌之苦很久了。
也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又不希望自己能夠有更好的容顏——
別的不說,最起碼看起來沒有什麼大損傷就好。
可是,這小小的訴求,有時候也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被滿足的。
就先天來說,有的人,胎記就長在臉上,有的人,臉上的痣太多,或者長在並不是那麼合適的地方,臉面上的東西,倒是容易在心裡留下痕跡。
要是在現代,還可以根據手術去除。
不過,在這裡,似乎還沒有極佳的辦法。
葉青黎看著他,忽然有些觸動,這其實是一個活得不舒坦的人。
“行了,艾子要是喜歡這樣,就這樣好了。我也覺得沒有必要摘下來。”季知遠忽然道。
艾子心裡其實也不好受,而且,他其實知道自己內心很敏感,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可憐他。
葉青黎不想再探究,這時候,她說什麼呢。
她從出水開始,就沒有注意過周遭的情況,現在站在這淺水當中,忽然開始仔細觀察起來周遭的景色。
不看倒是沒有什麼,一看倒是讓她詫異不已!
這熟悉的小屋,前面的小橋,可不就是——
葉青黎一行人落水的地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