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速讓人準備甘草、黃糖......”許楚迅速行至蕭清朗身側,想要給劉家興看診。然而劉家興此時一心赴死,又怎會如她所願?他乾咳著,搖頭道,“我活著,就備受煎熬,蒙受不白之冤卻不肯為自己害了秋娘。哪知道最後,依舊還是害了她......我以為我們賣身為奴就能迴歸故里,經歷了那麼多,我孃的心結也該解開了,哪裡知道......咳咳......”
“若有來生,我寧願上山下地也再不......”
他的話未說完,面色就突然暗紅起來,整個人也急促的喘息就猶如被遏制住了呼吸一樣。不過須臾,人就再沒了生機。
而他最後的那句再不,也永遠無法再說出口了。
許楚默然的看著這一切,想著劉家興的心善還有張媽的偏執,卻也不知她如此報復到底是懲罰了誰。
服用押不蘆之後,若會那麼輕易的如章氏那般清醒過來,怕也不會被稱為鬼參了。想必,章氏早有預感,也早無求生欲/望......
一陣尖叫跟呵斥之後,衙門再次歸於平靜。蕭清朗猶豫了一下,悄悄握了握許楚微顫的指尖,而後面色平靜的看向黃縣令道:“此案就此做結。然而於富貴侮辱章氏屍體,偽造傷口,難逃罪責。”
他不動聲色未曾表露身份,可浩然正氣跟矜貴冷峻的氣質,也震懾了一干人等。使得黃縣令連連點頭,而後依言落案。
因著錦銀坊的火是因張媽而起,所以最終黃縣令將在押的夥計都放了。而章氏的孃親章夫人卻殺人未遂,論律當判刑。此次審案時候,章秀才並沒到跟前,卻不知是因著有愧還是其他原因。
聽說最後章秀才在得知真相後,就辭去了私塾先生的活計,只在宅院之中甚少露面了。大概,他是當真開始懺悔了。
事後他倒是主動來求見過蕭清朗跟許楚,曾經那個備受人敬重的私塾先生,此時後背佝僂略顯單薄孱弱,眼神也灰敗無光,活似行屍走肉一般。
“公子,姑娘,我雖然不知二位身份,可卻也明白倆人並非常人。”他臉色憔悴,說話也是有氣無力,可一開口卻不容許楚插話,只管自言自語道,“當年我不僅發現於富貴蛇蠍心腸狠毒面目,也曾碰到他暗中會見一個穿著不俗的男人,他叫那男人為大人。隨後不過倆月時間,他一個小小的匠人就突然開始走運了。我想,二位大概對此事有些興趣......”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方畫紙,“這是我近幾日按著記憶所繪,只是時隔太久,有些細節實在想不起來了。”
畫上的男人五官模糊,可大體身形跟衣著倒是較為清楚。
送走了章秀才,蕭清朗才重新將畫紙展開,抿唇道:“是京城七八年前興的款式,因為這款式多是權貴人家所穿,所以並未流傳開來。”停頓片刻,他又疑惑道,“這身形......有些熟悉......”
朝中能穿的起如此款式的錦衣,且能隨意離開京城而不被察覺的人,雖然算不得多卻也不少。何況,權貴好查,功勳之家的人就難查了,尤其是嫡系子嗣輕易碰觸不得。
“暫且歇息兩日,後日一早趕路。”最終,蕭清朗將畫紙收起,同時也收斂了心中的疑問。“今日已經臘月二十六了,希望年節之前能趕到錦州城。”
接下來幾日,倆人除了梳理一路之上的案情,餘下的時間大多都一起在市井街巷中尋些小食。
原本蕭清朗還不至於興致勃勃,然而隨著許楚心情越發開朗起來,他對外出也就多了幾分期待跟歡喜。堂堂王爺,從烤栗子到炊餅,簡直就隨著許楚吃了個遍。
如今,就算許楚不開口,他也能自然而然的吩咐魏廣去東街買凍梨,去西街買炸燒餅......就連第三日臨行之時,他還在馬車上備了許多向來不肯屈尊觸碰的瓜子跟糖瓜。
上了馬車,蕭清朗將食盒推到許楚跟前,見她露出幾分驚喜跟愜意,薄唇也不由得微微勾起,眉眼帶笑愈發顯得俊濤無雙。
一路躲過熙熙攘攘的街市,幾人乘著馬車離去,也未曾給黃縣令什麼做東道主請他們外出吃酒的機會。
等行至半路,魏廣低聲說:“公子,剛剛傳來訊息,刑部已經派人去了錦銀坊。”
蕭清朗這才點頭,看向許楚解釋道:“錦銀坊我已經派人深查,與銅礦一案併案。而本案中涉及的押不蘆之藥,京城傳來訊息說宮內太醫院中儲存完好並無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