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濟遠,你發什麼神經,能不能走慢一點啊!”景伍咆哮了一句,接著不停大口喘息。
白濟遠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得有點太快了。但他的腳步卻依舊未停,只是放緩了些,大致是景伍快走幾步能跟上的速度。
“景伍快走,我帶你去找大管家,真是倒了血黴了,怎麼會碰上這個傢伙。”
白濟遠催促著景伍,而景伍聽到終於要帶他找爹了。
雖然感到心累無比,但她還是咬咬牙,繼續堅持著。
兩人快步走了大概有盞茶的時間,在景伍即將崩潰,抬不動腳的時候,白濟遠停下了。
景伍停下腳步,四周打量了一圈。
他們現在,在的地方,和她一開始走進族學的地方有點相似,也是成片的竹林。但應該不是同一個地方,這裡只簡單放著一張石桌,四個石凳。
白濟遠當先隨意找了個石凳坐下,又拍了拍身側另外一個石凳,示意景伍坐下。
景伍雖然狐疑,但還是艱難挪著步子,在白濟遠身邊坐了下來。
狠狠地喘了好一會,景伍才恢復說話能力。
“我……我爹呢?”
白濟遠沒有言語,而是指了指景伍背後。
景伍轉過頭,細細打量了幾秒,才發現有個圓拱門洞掩在竹林之後。
“你確定?”
“嗯,我猜錯不了。”
景伍忽地瞪大眼睛,提高了聲音,忍不住道“猜?”
合著你這狗少爺,自己都沒有明確地答案,一路都在溜我?
白濟遠一臉無辜。“不猜,也沒人告訴我啊,就像你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你覺得有誰會來和我說?”
不待景伍做出什麼反應,白濟遠擰著眉,突然變得一臉嚴肅。
“雖然是猜的,但八九不離十吧。景伍你坐著,進去之前,我先和你說說我猜的,你坐好。”
“你知道的,這族學,除了我白家人以外,其實大多數都是外姓人,以前外姓的,那都是白家資助的寒門學子,雖然在起點上肯定是不如白家人,但好歹他們受了白家的恩,所以族學的氛圍還是比較和諧的。”
景伍輕“嗯”了一聲,不明白白濟遠突然說這個做什麼,這些不是眾所周知的嗎?
白濟遠繼續說道,“但是,兩年前在父親的運作之下,族學的主事先生,段先生成了中正官之後,一切都變了,短短一月之內,族學裡多出了很多中小世家的子弟,然後就開始有諸多的小矛盾出現,那個朱之嵩就是那會進的白家族學。”
“他不是寒門?”景伍忍不住插話,打斷了白濟遠。
白濟遠搖了搖頭,“他不是,他家祖上出過做官的,只是沒落了罷了,但他仍能吃飽穿暖,有書可讀,算什麼寒門。真正的寒門士子,那可是三餐不濟,若是不讀書,那可是要全年都種在土裡的。”
“一開始段先生當上中正官的時候,那些寒門學子都很高興,自己的先生成了中正管,那他們比起其他的寒門學子,就有更多的優勢,但是,段先生這人,極愛惜名聲。”
“他不願被人說偏袒自己的學生,所以在定鄉品的時候,很是顧忌。”
“去年的時候,很多寒門當中‘中下’都沒有幾個,到了今年,族學中的寒門,全是下等。”
景伍窒了窒,九品中正制下,將學子分為上中下三等,而每一等中,又再細分上、中、下,一共九品。
若要當官,最次也要中中,這段先生的做法,簡直就是絕了寒士入仕為官的路啊。
而那些半路塞進來的中小士家子弟,卻憑藉家世佔了個現成的便宜,如此之下,矛盾必然。
白濟遠抿了抿唇,“段先生,是我父親扶起來的,那些小世家的人,進的是我白家的族學,竹籃打水一場空,再大的恩也會變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