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娘是愛我的,肯定是我不好,沒有和公子同房……對,我要生孩子,娘說過,只有生下孩子,才能幫哥哥考取功名,這樣娘就會喜歡我了……”
嶄新的信念,讓謝桐看到了希望。
十二月底,殷宮內大雪紛飛,如同梨花飛舞,站在城頭上放眼望去,宮城的寰宇飛簷上,一片銀裝素裹。
挾著滿身的風雪寒意,長宮甬道上,眾宮女太監抬著鳳鑾,細碎地迤邐行走,一路上鴉雀無聲。
一行人腳踩在厚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剛進入宮門,立即便有宮女抱了暖熱的湯婆子遞過來。
明山過來請了安,在明月的耳邊嘀咕了兩句,才冒雪匆匆離去。
明月、明雁、明山,這三者,都是皇后的貼身宮人。
他們曾是鄭府的忠僕,從小就跟在身邊服侍,後來新皇后入宮,便一同陪嫁了進來。
也因為這個,明山這個血氣方剛的小子,竟然自己淨了身,斬斷紅塵做了太監。
皇后給太后請了安,方從辰陽宮歸來,縱使有披風暖爐庇護,臉頰也依舊凍得通紅。
內殿的烘爐暖洋洋的,讓人感覺十分舒適。
此刻,她已經換妝披髮,正坐在香爐的小几旁邊,半眯著眼兒,閉目養神。
宮人端上一隻小金描花盆,盛著乳白色的奶,立馬有奴才上來,伺候她盥洗。
撩起袖子時,看著清黃的手指,她皺了皺眉頭。
液體莫過手腕,顏色相形見絀,皇后將眼神瞥向別處,不忍再瞧。
明月從殿外進來,捧著一隻白瓷缸,雙手凍得通紅,偌大的房間裡,瀰漫著鮮甜的馨香味兒。
“娘娘,這是鮮花汁子水,花奴們早上趕著調的,與牛奶一同浸泡,能使肌膚更加香白。”
皇后展顏和笑,看向明月的眼光中,多了幾分憐愛與信任。
“你有心了,若非從小練習騎射,我這手上又怎能留下這些繭子?雖說平時也注意保養,比起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卻難免遜色。”
“娘娘文武雙全,聰穎能幹,自然不似那尋常女子,不然怎麼天下眾人,唯有娘娘可母儀天下?”
明月雙眼如珠似星,說話的時候明亮璀璨,聲音像落盤珠似的,乾脆利落又爽快,十分中聽。
話剛落音,她忽然眼神閃爍,附在主子的耳邊竊竊私語。
“人帶來了,此刻正在偏殿候著,娘娘是否要傳?”
“不急。”
皇后半歪著身子,輕輕地搖了搖頭,明月取出珍珠凝脂膏,小心地為她擦拭著。
她朝四周逡巡了一眼。
“你們先下去吧。天兒冷,都圍爐歇著去,外頭不用伺候。”
“是。”
“路上可有人撞見?”
“娘娘放心,是明雁親自去叫的人,刑公公掌管教坊新上任,未曾忘記娘娘的恩惠。”
“嗯。”
望著殿中央的炭火盆子,皇后彷彿想起了什麼,怔怔地有些出神。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現下已經是入冬時節,北方邊境苦寒,冰封三尺風沙肆掠,也不知道父親與哥哥是否安好……”
她發出隱隱的嘆息聲,“回想小時候的日子,當真覺得無比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