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
聽著內門珠簾的響動,公子殷景踏步走進來。他穿一身冰藍繡竹滾雪邊的長袍,頭頂上帶一頂麒麟獸角羊脂玉,腳下蹬著水墨色千層皂底靴。
那三千綢絲披在肩下,手上握著一柄湘妃竹扇。
整個人玉樹臨風,好不雅緻!
他進簾後,不斷地朝四處逡巡,尋找著那抹熟悉的身影。
“父親糊塗……父親糊塗……”
鸚鵡一見人,便不停地叫喊。
他雙拳抱扇,半彎下腰:“兒子見過母親。”
“你來了。”
秦夫人轉過頭來,看過他一眼,隨即緩緩挪動腳步,坐到了太師椅上,指著身旁的位置。
“坐吧。”
“你看看這個,是你外祖家寄來的信。”
說著,她將手伸入長袖中,將那信拿給他看。他攤開來,只細細地溜過一遍,神情卻變得分外的沉重。
“母親,你怎麼看?”
面前人看著他,淡淡地搖搖頭,似乎有心事。
“這個情面,當然不能去求,不但不能求,還得讓秦氏、南宮兩族,加倍地拿些銀錢出去!你外祖雖然富有,卻沒任何官宦地位……”
那雙水盈盈的美目,在他的臉上掃過。
“這是天災……拿,朝廷當然褒獎;如若不拿,定然會罰。”
殷景的眸光一閃。
“是,兒子明白了。”
“母親您放心,子城那裡,我自會去說,南宮與秦氏兒二族,應當支援新帝。”
秦夫人欣慰地看著他,點點頭。
“正是。”
“但是……”,她話鋒一轉,看著眼前人,眼神中有深意,“也需要藏隱鋒芒,不能過於鋪張,既要顯現出慷慨,解決皇上的難題,又不能太過露財,否則……遺留禍患。”
公子景一斂眉。
“是,我這就去修書回信!”
太師椅上的人目光怔怔的,淡淡地擺手:“你去吧。”
等他起身走出去時,那鸚鵡又開始學叫起來,“父親糊塗……父親糊塗……公子好糊塗……”
“來人!”
一個婢女束手進來:“夫人?”
“把這隻鸚鵡拿去扔掉,記住,一定要扔到郊外去,見不著人的地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