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上午九點,蔣雪梅姐仨所乘的客車到達罈子口農場場部。剛下車就看見蔣林豐和蔣若蘭各推著一輛腳踏車站在路邊等著。冬季農閒,生產隊沒有多少活,所以兄妹兩就請假來接站了。
蔣雨竹大呼小叫地跑過去抱住三姐,蔣夢言和蔣雪梅也上前向三姐問候,姐弟幾個摟在一起,那親熱的勁頭比夏天還要火熱。
蔣林豐接過老四手中的提包掛在車把上。把蔣夢言抱上前車杆,讓老五坐在後座上。若蘭則載著雪梅,五人兩車朝放鷹臺公社方向晃晃悠悠而去。
畢竟只有四公里路程,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家。
朱家慧坐在自家門口一邊理菜,一邊朝街口張望。她在盼望她半年沒有見面的三個兒女。看到腳踏車過來,她立刻站起身來招呼。
“回來了!小七;回來了!老五,老四。”
五個月不見,母親面色好了不少。腹部隆起,已經十分顯懷。看樣子是老八快要出來了。
蔣夢言溜下腳踏車就往母親面前來,再不敢往身上撲,只小心地環抱住母親的腰腹,將頭貼在母親的懷裡,久久不願鬆開。
朱家慧摸摸兒子的頭,又拍拍兒子的後背,說一聲“我兒又長高了!”母子都有點控制不住情緒,相擁而泣。
打過招呼,大家進屋後各自回房歸置。母親和三姐去廚房忙碌。蔣夢言進了二哥房間。看見昨天馱回來的藤簍就放在門後,裡面的物品似乎原封未動。
“哥,你昨天回來沒拿出來嗎?”
“昨天回來已經很晚了,就沒有動。等你來處置豈不更穩妥?”
“哥,你就是個穩重人,重要的事交給你準沒錯!”
蔣林豐問當初建房時弄出的磚錢如何處置。蔣夢言讓二哥自己收著,其餘在自己手中所欠下的,同學那裡的米、油、菜錢,也不用還。對父母說已經全部還清就行了。作為家中的頂樑柱,二哥手裡必須存一點應急的現金。
又問二哥想要什麼禮物,他來送給他。二哥瞪著眼睛愣在哪裡好一會答不上來。夢言知道,二哥其實也很苦,家裡一直過著缺衣少食的生活,他是什麼都缺呀!要什麼呢?
蔣夢言理解,也不用二哥開口。拿了一件65式軍服棉大衣,一套軍用絨衣絨褲,一套65式軍裝常服,一雙翻毛皮軍靴,一打軍用棉襪子,兩雙軍用絨布手套。還有一個嶄新的手電筒和幾節配套的二號電池。
他交待二哥,近期不要全都拿出來現眼。對誰都要堅稱是當兵的大哥寄回來的。這個說法最為合理,是絕不會有任何人質疑的。
又對二哥說“再堅持幾個月,大機率在春夏之際,政府要落實‘擁軍優屬’政策,你和三姐都會被作為優撫物件安排工作。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第一,目前仍然要安心在生產隊出工做活,不要喜形於色漏了風聲;第二,要加強文化學習,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以備將來工作之用。”
“那我可以離開農村,參加工作了!”蔣林豐驚喜交加。
“你要注意管控情緒,天機不可洩露。如果沉不住氣,命運就有可能發生變化。這一切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包括三姐。”
“好的,我就只當不知道。”
說完這些,蔣夢言開始歸置藤簍裡的物品。
“散裝白酒”二十斤,反包裝的“永光”香菸一條,一雙43碼膠底棉鞋,一斤安省紅茶。這是給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