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昀倏然驚醒,痛苦地睜大了眼睛,張開了嘴,想要哀嚎,卻是喉嚨塞滿了蟲子,一個字都無法吼出!
血水在他的嘴裡湧出,卻又被蟲子蓋住,吸食,他的身體開始抽搐,每一寸面板下都有蟲子爬過,起起伏伏,可怖陰森。
痛苦而起的汗水中,已是帶上了死亡的氣息。不斷冒出的汗水映溼了衣衫,床單,留下深深的水印,如同全身的水被擰了出來。
他掙扎了一會兒,便直挺挺躺在床上,身體輕動,卻已不是他自己,而是蟲子在裡面爬過啃噬鼓動。
婉清立在門外,右手劍指上揚,喊了一聲:“起!”
立時,床上直挺挺的馬昀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瞪大無神的眼神,全身軟綿綿,晃來晃去。
一條腿開始挪向床沿,猶如眾多蟲子開始朝一個方向爬動,另一條腿一跳一跳跟上,像是那層皮下,已全是蟋蟀。
“啪。”雙腳落地,馬昀的腦袋倏然失重往後倒去,整顆頭完全彎折在後背上,猶如掛在脖子上。
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身體左右晃動,這邊鼓起,那邊凹陷,他的腿開始往前,歪歪扭扭走到了窗邊,“啪!”整個人往前倒落在了窗稜上,一點一點掛落窗邊,後面的身體靠重量摔出了窗。
他貼在了地面上,腦袋依然後折於背,像是一件摺疊好的人皮。
婉清淡淡看他一眼,轉身,黑袍在月色中輕擺,劍指轉動,輕輕道了聲:“走。”
馬昀的身體懸浮起來,平貼地面飛於婉清黑袍之後,似是蟲子難以支撐馬昀的重量,無法飛高。
婉清躍上了牆頭,馬昀的身體便貼在了牆頭上,開始一拱一曲上前,如同一條巨大的蚯蚓趴在牆上,跟隨婉清出了馬家。
那一晚,其實是有一個目擊者的,便是西城打更的王更夫。
大約三更天后,他遠遠看見一個身穿黑袍的人走在夜霧陰森的路上,而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腦袋向後掛落,走路歪歪扭扭,奇奇怪怪的人,那行走的模樣,像極了軟綿綿的人皮。
王更夫嚇得就趕緊跑離,哪裡還有膽子上前去看清?
這夜間打更的更夫,還真是見過不少詭異之事。大家都是躲遠,以免是鬼差勾人,把自己也給勾了去。
那夜之後,王更夫所見,便成了他茶餘飯後,嚇唬大家的夜間鬼事之一。
“嘔————”付明蕤忍不住吐了。
蓮悠悠手執酒杯,淡笑目視前方:“都說讓你別聽了。現在,你可明白婉清如何殺人搬屍?”
“嘔——”付明蕤扶著門框繼續幹嘔,臉色已是發白,全身雞皮一陣一陣,沒有回落的跡象。
蓮悠悠嘴角歪歪,壞壞而笑。
付明蕤緩了緩勁,側看蓮悠悠背影:“我,我走了。”
雷已止,雨已停,空氣中,是清新的泥土味。
而此刻,這份清新不由讓付明蕤又想起蟲子被踩扁時的氣味,險些又要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