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當中,即使一個人,能在餘娉婷感覺世間悲涼時,上前關心一兩句,或許,他或她的暖意能成為餘娉婷心中黑暗的一束光,少許給她一些安慰。
她無處去說,無處去訴,才讓身體裡那團黑暗漸漸填滿了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化作陰暗腐臭的沼澤,將她徹底吞沒。
村民們聽信了陳金花的話,沒有自己的判斷,只相信怪力亂神,他們迷信地認為餘娉婷身上不乾淨,餘娉婷勾引公公,餘娉婷腦子有病,靠近就會傳染。
他們無不遠離餘娉婷,即使有一兩個媳婦兒看不過去要上前,也被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拉走。
在這世上,女人沒有地位。女人中的媳婦兒,更沒地位。她們的上面,是公公,婆婆,丈夫,甚至是孩子,也高她們一等。
他們當中每個人,即使只是用了輕如鴻毛一般的力氣,卻也凝聚成了一雙手,成為推落落餘娉婷墜落深淵的其中一隻。
“那你的頭呢?”付明蕤沉沉看棺材裡的“無頭女屍”。
“嗚~~嗚~~~被我婆婆割掉了,我婆婆恨我帶走了她的孫兒,所以去問西山的巫婆讓我如何不能投胎,巫婆就告訴她,把我的頭割掉,扔到河裡,讓河水沖走我的頭,讓我永遠找不到自己的頭,我就不能投胎了,嗚~~嗚~~我好苦啊,我現在徘徊在人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啪!”付明蕤驚堂木一拍,瞪視被提上來的王翠花:“餘娉婷說的可是事實?!”
跪在一旁的王翠花嚇得全身哆嗦:“是,是……佔奎媳婦兒自殺後,她婆婆的確前來找我,說她媳婦兒可氣可恨,自己死就自己死,還帶走了她的孫子們,偏偏留下了那個賤丫頭,所以要讓她投不了胎,我就……”
“王翠花!”付明蕤大聲厲喝,嚇得王翠花臉色立時發白,全身冷汗直冒,付明蕤沉沉盯視她,“你真的見過鬼嗎?!”
王翠花在付明蕤正氣凌然的氣魄威懾下,嚇得全身哆嗦,哪裡敢胡言亂語:“沒,沒見過……”
“啊~~~”全場譁然。
王翠花一下子哭了出來:“那些也全是我師傅教我的,都是騙人用的,嗚~~~嗚~~~我自己也是被人扔在西山的女娃娃,我師傅救了我,教我這些東西,嗚~~~”
“扎針求子,是真的嗎?!”付明蕤厲喝追問,朗朗之聲,鏗鏘有力。
“哪是真的喲~~~嗚~~~~”
“哇~~~~~”白家村的村民驚呆在了原地。
“騙子!”忽然堂外的百姓憤怒大喝起來!
“對!騙子!”
“騙子!”
“燒死她!”
“燒死她!”
“威——武——”兩旁衙差當即大喝,外面才少許安靜。
王翠花繼續哭泣:“這女人麼,總能生出個男娃娃來的,嗚嗚~~~事不過三,一般生到第三胎,總能生出來的呀。如果第二胎還是女的,就隨便找個說法,比如你們家殺生太多啊,或是你們家風水不對啊,或是這樣那樣的,哪個人沒做過惡事。陳金花來的時候,我連說法都想好了,她平日就惡毒,到時候就說她不能說話一年,我,我也算是做好事,對吧,啊?”王翠花哭著看向堂外的百姓,想要博取村外人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