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海盜團伙的慘狀,船上這些來自北方的投資客們無不捻鬚微笑。
哪怕是某縉紳派來的下人,那也是身穿綾羅綢緞的下人,是統治階級的代理人。而統治階級天生就和各路盜匪是死對頭,所以此刻船上的觀眾們沒有一個人面露不忍,而是紛紛讚揚,大聲恭維曹大人為維護北部灣和平而付出的辛勞。
客人如此捧場,主人自然是要出來謝客的。負責押船的南下集團穿越者之一,前美團外賣小哥,名叫商祺的趕緊站了出來。
商業互吹一撥後,商祺當即站在船頭,就北部灣當前的惡劣環境鄭重表態:此地已經出了大明國門,所以在大明那一套懷柔政策就停用了。按照總兵衙門的最新精神:對安南和安南沿海,要一力降十會!要“滌盪妖氛”,要讓化外野人知曉利害!
有鑑於王師眼下沒時間去區分安南漁民和海盜,所以今後一段時間內,會有艦船對此地繼續進行“拉網清剿”,注意,清剿是掃蕩不是清理,最終目標是:北部灣片板不得下海!
商祺最後表態:以上保護投資人商路安全的“北部灣整肅”政策,會一直持續到安南海岸徹底“肅清”為止。
面對如此殺氣騰騰的招商引資宣言,大客船上的乘客們紛紛表示情緒穩定。是了,不管怎麼說,此地已經出了大明國門,姓曹的殺業再重,那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大明官兒插嘴。
再說了,肅清這些漁不漁匪不匪的化外“漁匪”,那肯定是對大夥將來的運輸環境有好處的,憑什麼不支援?
雨後的海面碧空萬里,伴隨著船客們誇誇其談的,是匆匆南下的船隊,以及被船隊拋在後方的船骸和屍身。
待到第二天上午,龐大緩慢的運輸船隊便走完了剩下的兩百多里海路,停泊在了下龍灣內。
時近八月,安南雨季正值高峰期。然而在濛濛雨霧中,原本荒蕪的下龍灣此刻卻是生機勃勃,充滿了人氣。
經過外來者半個多月瘋狂建設後,下龍灣乃至海港、鴻基堡等處,已經是人頭攢動的大工地場景了。
在豐厚的錢糧報酬下,聞訊而來的大批本地農人,頂著無盡的雨水,戰天鬥地,硬生生將大自然的本來面貌修改成了規劃中的人為建築。
此時此刻,下龍灣不時就會出現爆破礁石的沖天水柱。岸上則是穿流不息的人牆,土著們正在喊著號子將大石塊牽引過來,扔進深入海中的鐵絲網箱,這是在鋪設大型棧橋的地基。
外圍工地一片忙碌,至於說核心建築鴻基堡——短短時日,堡牆已經砌了起來。
事實上,在安南的雨季砌城牆,難度最大的其實是打地基。一旦地基整修好了,防水也做到位,那麼往上碼磚頭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鴻基堡的城牆目前距離完工還很遠。面對內陸的一面是優先順序別最高的,其高度已經達到了1.5米。雖說高度還不足,不過這堵牆的厚度相當可以,足有半米厚......可以看到每隔一段距離,還有突出的圓形炮壘正在修築。
城堡內部,現如今好歹也有了幾座磚砌的房屋。其中最大的一座,今天正好被用來接待客人。
此次前來的客人中,最有身份的二位,無疑是代表著皇上和朝廷的戶部主事馬敏,以及內府庫副使太監杜尚寶了。
自這二位以下,還有一票京城和江南退休高階幹部,再往下,則是某國公連襟,某侯爺舅子,某伯爺管家等等“小”人物。
擔任臨時堡主的邵強,聞聽大明士紳投資團和補給船隊來到,急忙出來迎接。不一刻,投資團裡真正有身份的大佬們就被邵強迎進了堡內。
“擺酒,切面,殺雞,老爺我今天要好好招待貴客!”
在眼下的鴻基堡,海鮮不值錢,正正精貴的,反而是來自北方的麵食。
所以說,邵老爺今次也是拿出誠意來招待貴客了......拉投資總要下點本錢的,誰讓人家地窖裡埋著銀子呢?與其被李自成挖出來最後送給韃子,不如投資到安南種點芒果多好。
主人熱情,賓客自然要承情。能萬里迢迢跑到安南這一處異國他鄉來的,肯定不是什麼道學先生,個個都是眉眼通透的人物。
於是就在新修的,帶有後堂的大磚房裡,眾人和諧,酒到杯乾,賓主一同展望起了安南大開發的未來。
不想就在氣氛熱烈這當口,門外卻有人通傳:“報~~~外間有安南縣令正堂求見!”
“什麼?縣令?”邵強有點詫異,然後他左右怪笑一聲解釋道:“諸位大人有所不知,日前這安南官府,就派過兩個小吏前來叨擾,被我趕出去了。不想這走了芝麻又來了綠豆。”
邵強想了想後,還是打算見一見這安南縣令:“那就請安南人進來吧......虧得今日諸位大人駕臨,也算是給我撐腰了。”
“邵大人正正是個愛打趣的,區區一介安南縣令,螻蟻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