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花’府,徹夜燈火通明。
‘花’老夫人的木樨苑內,穿灰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衣,腰繫巴掌大鴉青香包的四十來歲中年男子,面‘露’怒意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好了,老大你歇上一歇。”‘花’老夫人終於發話,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
“是,母親,”‘花’業封應聲坐下,隨後他又想起什麼的問道,“依母親之見,是何人擄走九丫頭?”
‘花’老夫人面‘色’暗沉,“不管是誰,總沒好心。”
誰都知道‘女’子名節最為重要,這不明不白的被人掠去,是非黑白怎麼說的清,而且還是在這即將出嫁郡王府的當,怎麼看都是這陣仗都是衝‘花’府來的。
“那這事要不要透個信給郡王府那邊?”坐在‘花’業封下首的楊氏語帶關切的道。
“你是何居心?還嫌不夠‘亂’麼?這等歹事怎麼能到處說,你置‘花’家臉面何地?”‘花’業封當即訓斥出聲。
他長著標準的國字臉,幾髯須,爾鬢一小縷髮絲垂下,加之身上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氣質,身上倒也充滿陽剛之氣,硬是半點商賈銅臭也沒有。
楊氏一噎,眼眶瞬時紅了,她‘抽’出帕子,翹起小指,動作優雅柔美的揩了下微潤的眼角,“我能有什麼居心!又有誰知道我這做母親的心裡的不好受,我還不是想著郡王府勢力大,耳目多,能幫襯著早點找到九丫頭罷了。”
說著這話,藉著帕子的遮掩,楊氏偷偷看了看‘花’老夫人的反應,只見老夫人閉著眼,氣息均勻,手上不急不緩地捻著佛珠,看不出一點異常。
心中暗道一聲老不死的,她卻是作罷了,這當口還是少動作為好。
轉念又想著,這會的‘花’九應該已經落在下北坊的人手裡,有楊鑑仁看著,她卻是很放心,只待‘花’九一開口,得到‘玉’氏‘花’香配方後,‘花’家這靠調香得來的百年皇商之名恐怕就要易主她楊氏家族了。
至於‘花’九的死活,她卻是不關心的,而且入了下北坊的姑娘就沒聽說過還有完好無損的。
到時候,三個月嫁期一到,‘花’家又怎麼會送一個清白不在的新嫁娘過去,能嫁入郡王府的自然便只有‘花’芷這一個嫡‘女’了而已。
從來,她楊氏的手段便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自然便要讓對手萬劫不復。
“母親,我還是不放心,要不再招九丫頭身邊的那嬤嬤來問問當時情況?畢竟商行裡沒和誰有這般的過節。”‘花’業封捋了下髯須,眼神深沉晦暗。
他還指望從‘花’九身上得到‘玉’氏‘花’香配方,再者,三月後嫁入郡王府,那也是姻親一大勢力。
偏偏這當頭,出了這樣的事,一個不小心,多年的盤算怕是就要落空了。
老夫人睜開略顯渾濁的眼,沉思片刻,點頭道,“也好,再問問。”
蘇嬤嬤是被人抬進來的,滿是皺眉的臉‘色’蒼白,連呼吸都帶著呵哧呵哧的哮喘聲響,“老奴見過老夫人,大爺,大夫人。”
說著,她便要支撐著起身行禮。
“免了,”‘花’業封大手一揮,眉頭緊皺,“你再仔細說說當時是個什麼情況,不得有漏。”
“是,”蘇嬤嬤挪了下身子坐的直起一些,然後一字一句口齒清晰的講訴道,“大姑娘祈福完後,就準備下山,不想中途被一男子差點撞下階梯,那男子急急忙忙的,只留了小廝善後,姑娘不‘欲’計較,無意從那小廝口中得知那男子姓寧,姑娘知道後,便追了上去……”
“寧姓?”楊氏聲音尖利的打斷蘇嬤嬤的敘述,陡然站起身,‘精’致的眉眼‘露’出一絲詫異。
先前蘇嬤嬤死裡逃生回來只稟報說,‘花’九被歹人劫持,卻是沒說先前這一幕,故‘花’九遇上寧郡王之事卻是不知道的。
“可是聽清楚了?姓寧?”‘花’業封面‘露’異‘色’,連‘花’老夫人也再次睜開了眼,盯著蘇嬤嬤。
“是,老奴聽的真真的,那小廝說,我家公子自然寧姓。”蘇嬤嬤鬆弛的眼瞼耷拉著,一五一十的答道。
她的‘腿’還生疼的很,她不明白自家姑娘為何會刺她一簪,那一下幾乎斷了她的筋骨,剛大夫說,以後怕是走路都會顛簸。
自然她是信姑娘的,也記得姑娘下手時,那張讓人心疼到骨子裡的素白小臉,還有她問她,你可信我時的神情。
怕是,以後她伺候不了姑娘了。
“京城寧姓,也只有郡王府一家而已,莫非九丫頭遇上的是寧郡王?”‘花’業封眉頭皺的更緊了,沒遇上寧郡王倒還好,也只可能是單純的報復‘花’家事件,但若摻合了郡王府,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恐怕是了,”顯然‘花’老夫人也想到同樣的問題,她和‘花’業封對視一眼,“這樣吧,如若天明後,九丫頭還沒訊息,老大你親自到郡王府去探探訊息,看那邊怎麼說。”
“現今也只有這樣了。”‘花’業封答道,其實‘私’心裡他倒寧願這事是‘花’九替寧郡王擋災,不管人是死是活,郡王府那邊總會有‘交’代補償。
這利益並不比‘花’九嫁過去得到的少,畢竟人心總是不好掌控,他也不能保證‘花’九做了郡王妃後,能一心一意為‘花’九牟利,而死人,卻是不能發言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