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清秀的面容閃過慌‘亂’,她連忙道,“是,婢子這就去。”
說著,就伸手去收茶壺和茶杯,‘花’九隻隱晦地移了下擱案几上的長袖,便聽得哐啷一聲——
茶盞落地破碎,滾燙的開水濺落一地。
“你這是想燙死我麼?粗手粗腳,你這丫頭莫不是想當著姨娘的面給我難堪?我這也不會你伺候了,下去!”‘花’九厲聲喝道,眼神一利,便如刀刃。
“請姑娘息怒,婢子不是有意的。”碧荷臉‘色’發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她垂下眼瞼,隱掉眸底流竄起伏的不甘和怨恨。
“好了,好了,大姑娘別動怒,許是這丫頭昨晚和你走了一遭公主府,這會還未回過神來,你先下去吧,也別再這伺候了,省的你姑娘再生氣。”吳姨娘輕移蓮步,走過去將碧荷扶起,輕言細語的勸慰道。
‘花’九臉‘色’沉了一瞬,然後緩和些才道,“看在姨娘面上,這次我就不予計較。”
“是,婢子謝過姨娘和姑娘。”碧荷再抬眼時,眼眶都紅了,她吸了下鼻翼,然後沉默得將地下瓷片收拾乾淨,最後退了出去。
直到看不見碧荷的身影,吳姨娘才意味深長得看著‘花’九笑出聲來,“看來,是我白擔心了,大姑娘果然是心裡有數的。”
‘花’九也笑,杏仁眼眸彎起,便如新月,極淡的瞳‘色’恍若有氤氳淡墨縈繞不絕,“哪裡,姨娘是知道的,阿九自幼失母,身邊沒個閱歷豐富的人提點,怎麼都差人一截啊。”
聽聞這話,吳姨娘妖嬈‘唇’邊的笑意收了幾分,“如若,大姑娘不嫌棄我身份低微,我自當為大姑娘留著點心。”
聽聞這話,‘花’九摩挲著案几邊緣,瑩潤指腹泛著如‘玉’般光澤,她看著吳姨娘便笑的玩味,“整個‘花’府的人都知道,吳姨娘可是母親的得力內助,這話說的實在是讓阿九不敢相信啊。”
她便知道吳姨娘今天的來意不簡單,一開始便看似好心的提醒她碧荷有問題,再是暗示自己支使開碧荷,這揹著人說的話,本就顯得不大方,現今更是說出這樣的話來,用意真是值得深思啊。
吳姨娘天生含情的眉目幽深婉轉,然後她似下定決心般,帶著決絕的意味道,“實話實說吧,想必大姑娘也是知道的,蔦蘿明年就及笄了,然後便是嫁人的問題,我一妾室,卻是不能為自己親生‘女’兒做主的。”
說道這裡,吳姨娘嘆息一聲,面‘露’愁‘色’,可見‘花’蔦蘿的姻緣問題已經成為她心頭的一根刺,日夜如鯁在喉。
“如今我也不求別的,只求大姑娘哪日上公主府時,能帶上蔦蘿,我不望她日後大富大貴,卻願她能嫁的正妻之位,寧為貧賤妻,不為富貴妾,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走上我的老路。”
說到這裡,吳姨娘聲音低沉,表情愁苦。
‘花’九指尖顫動,看著吳姨娘,便不自覺得想起了‘玉’氏,如若她的孃親還在世,是不是也會為她這般爭取,然後她又想起前世‘花’蔦蘿的命運,終究是沒能逃脫為人賤妾的悲哀。
將手斂如袖中藏起,‘花’九小臉面無表情,“姨娘一片為‘女’之心,天地可鑑,舉頭三尺有神明,自然五妹妹會有福報的。”
聞言,吳姨娘眸中閃過一絲喜‘色’,‘花’九這般說,雖然沒有直接應承什麼,但是她知道,這便是等於不會冷眼旁觀。
這,以往日彼此對立的立場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所以,她便滿足了。
於是,吳姨娘起身,卻是低頭朝‘花’九微行禮。
‘花’九身一側,避了開來,“姨娘,折煞阿九了。”
吳姨娘也是聰明識時務的,知道‘花’九這是要看她態度行事,她復又坐下,理了下裙襬皺褶,漫不經心得道,“今早,我那貼身丫頭路過鳳棲閣的時候,看到鑑仁表少爺從後‘門’進了大夫人院子,聽說眼還瞎了一隻,後來,更是看到他和二姑娘在院內好一陣閒談,也不知道聊些什麼。”
‘花’九一挑眉,淡‘色’的眼眸凌厲了一分,不用想,這兩人也是在商量什麼對付她。
眼見‘花’九的神情,吳姨娘知道自己透‘露’的資訊是有用的,“對了,按照往年慣例,過幾日老夫人便會邀上三五十個貴‘門’‘婦’人,過府商議今年這木樨盛宴之事,到時候肯定少不得會讓大姑娘出面招呼呢,大姑娘還是多做點準備的好。”
聞言,‘花’九一愣神,她倒差點把這事給忘了,而吳姨娘的提醒瞬間讓她心沉了下來,多做點準備?到底是為見客準備還是為到時候的‘陰’謀陷害做準備?真是耐人尋味啊。
不過,她倒是很期待‘花’芷能做出怎樣的動作來,動不了楊氏,她就先拿她的‘女’兒開刀。
送大禮之前先收取利息,自然這是‘花’家商人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