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桑園離昭洲息府有半天的路程,所以桑園這邊是早便準備好了能休息的院子。
當然,‘花’九自然是不安份的,她嚴詞拒絕了死活要跟隨她的‘春’聲和秋收兩丫頭,這次出‘門’,她也只帶了她們兩個,換了簡便的窄袖襖子,背一放著小鐵鍬和少許乾糧的竹簍,遠遠地瞧了正在忙的眾人一眼,悄悄的就溜出了桑園,往小湯山的方向走去。
她身上帶著為來小湯山專‘門’去買的簡易地圖,找了下方向,便毫不猶豫的大步前進。
桑園只是小湯山的一小峰,從地圖上看,她卻是要在翻閱一座山頭,方才能到她要去的山頂,那絕世奇‘花’便生長在山之巔,她算過腳程,半天的時間如果採栽順利的話,她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到桑園,畢竟現在,根本還未到晌午。
不得不說,‘花’九很膽大,然而,當她一隻腳卡在石頭縫隙,怎麼也拔不出來的時候,‘花’九知道她這次失算了,她是很擅於謀算心計不錯,但是怎麼說她也只是個深宅‘女’兒家,這外出行走山路的經驗等於是零。
掙了好一會,那縫都不鬆一下,‘花’九默了,她乾脆一屁股坐在那石頭上,看著自己那腳就有些煩躁,不過動了這麼久,她反倒手腳還不冷了。
“還‘亂’跑?”半晌之後,猶如天籟般摳字眼的聲音響起,‘花’九猛然一個‘激’靈,一轉頭就看見青衫布衣,系刺眼金元寶的息先生站在幾米之外,眼眸微眯著,閒然自得很。
‘花’九垂了眼瞼,捏著衣袖邊,咬了咬粉櫻的‘唇’尖,並不言語。
息先生幾步到‘花’九面前,看了下情況,然後就那麼蹲下‘揉’了‘揉’‘花’九被卡住的腳掌骨,當即疼的‘花’九直‘抽’了口冷氣,杏仁眼眸瞬時就潤潤的泛紅。
“準備,去哪?”息先生眉頭皺了一下,試著將那石頭搬開一些,然而那石頭足足有水缸那麼大,又豈是那麼容易撼動的。
“小湯山。”‘花’九老實了,她心底暗自衡量了一下,還是覺得自己這會實話實說的好,畢竟這會的處境必須有求於人。
聽聞這答案,息先生視線一轉,定定地瞅著‘花’九,眸‘色’深而古井無‘波’,“做何?”
“採香‘花’。”一問一答,這會兩人說話皆都無比簡練。
“好了。”倏地息先生說道,‘花’九訝異地抬眸,便感覺自己腳踝被一暖熱的手掌心握住,棉短靴裡的腳趾頭條件反‘射’地一屈,似乎便覺得沒那麼冷了。
“怎麼‘弄’出來的?”‘花’九動動腳,朝那石頭看去,眼尖的發現那石頭竟被移了一絲絲的地,她轉頭就脫口而出,“息先生你力氣還真大。”
誰想,息先生恍若未聞,徑直撿了揹簍,提上就往前走。
‘花’九趕緊跟上,有便宜不佔的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她一直愛計較得虧。
‘花’九時不時為息先生指一下方向,當她氣喘吁吁的時候,才發現息先生竟連一顆汗都沒出,更別說喘氣了,這一座山的山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如履平地。
當到達小湯山山腰之時,已經能看見淺白的落雪,那雪還未完全落下來,便已經是半融了,於是整個山路都被這似雨似雪‘弄’的溼漉漉的,稍不加註意便會滑到。
息先生放慢腳步,眼眸餘光一直瞥著‘花’九,他下頜的線條緊繃著,隨時準備如若‘花’九摔倒了便扶上一把。
‘花’九硬是憋著一口氣,她神‘色’如臨大敵地盯著地下,一腳一步都緊踩著息先生的腳印走,倒也走的還算順當。
終於到了山頂,那雪彷彿多了點,能看見白皚,這山頂不僅冷,還風大,‘花’九緊了緊衣服,一不注意就很不淑‘女’地連打了幾個噴嚏。
為此,息先生的眉微皺了一下,又很快鬆開,毫無表情。
‘花’九卻是管不了那麼多的,她一爬上來,第一眼便看見那怒放在雪中的白‘色’絨‘花’,小小的,像閃亮的星辰,只長了零星的幾株,然而那種沁人心脾的冷香不用深吸都能聞得到,恰到好處的恬淡。
‘花’九卻是知道這香‘花’還不止這點稀奇之處,它最奇特的還是在每個時辰它的香味都不一樣,這就為調製香品提供了無限的可能‘性’,能製出的香也肯定是不會有一瓶完全一樣的相似之處,這是其他香‘花’所無法比擬的。
‘花’九小心翼翼地拿出小鐵鍬,就那麼幹脆毫無顧忌的伏跪在地,扒開薄薄的那層積雪,極其寶貝的挖了兩三株出來,然後連帶一大坨的溼泥一起放進揹簍。
做完這一切,她白‘玉’般的小臉上就有明媚如‘春’的笑靨展開,那卻是息先生從未見過的,從嘴角一直蔓延到眉梢,從淡‘色’的眼眸浮沉到眸底深處,那都是暖的,‘花’九一向都是清冷的,這突如其來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暖意,卻比初‘春’的暖陽還‘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