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是正月十五,元宵節,這日是要府裡所有的人都到祖屋那邊吃元宵,‘花’九推脫身子未完好就沒去,她才不想看見息府那一幫子的人掃了興致,臨著晌午時分,她帶著‘春’生,換男裝,從後‘門’‘摸’了出去,今天是跟封家封墨約好的時間。
坊間很熱鬧,還沒到晚上,就已經掛出了許多的彩燈,還有燈樹,大街上舞龍舞獅,踩高蹺,跑旱船的好不熱鬧,偶爾成群結隊還扎著總角的小孩呼啦跑過,就能聽到遺留在風中的歡歌笑語。
‘春’生緊緊拉著‘花’九,生怕人太多給擠散了,兩人好不容易到煙雨樓面前,皆鬆了一口氣,這還是白天,就這麼多人,‘花’九已經有點隱隱期待晚上又該是多熱鬧的場景,她轉頭就對‘春’生說,“‘春’生,一會回去讓夏秋冬和蘇嬤嬤,再叫上尚禮晚上一起出來玩。”
跟著‘花’九這麼久,‘春’生還是第一次見她說這話時的那表情,眼眸晶亮,那淡‘色’的眼珠子就像最通透的琉璃珠子一樣,能讓人看著就跟著有歡喜的心思,“好的,姑娘,人多好玩。”
到了雅間,封家封墨早等在那了,只是這次,並沒有看到封茉之跟著。‘春’生親自跟‘花’九泡了從府裡自帶的‘花’茶,末了,想了下也給封墨倒了杯。
雅間是在二樓,品茗的榻靠著窗邊,一抬眼就能將坊間下面看的清清楚楚,‘花’九饒有興致地看了街上的熱鬧,才對封墨說,“直接跟封公子說實話吧,我手上沒那麼多現銀可以買下封家積壓的所有香料。”
聽聞這話,封墨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等了‘花’九這麼久,不想今日就聽到句這樣的話,“感情,息七少夫人是在逗著封某玩呢?”
‘花’九搖頭,她抿了口茶水,微翹的‘唇’尖就被潤澤的光亮異常,“我本想找息老太爺一起將那批香料給吃下來,但是沒談攏,所以,今個,換個方式談吧。”
封墨沒說話,只是他濃黑的眉頭蹙起,‘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手裡的現銀只夠買下一半的香料,另一半的香料,我暗香樓出調香師父,封家出香料,賣出所得盈利,按四六開,暗香樓六,封家四。”示意‘春’生續上茶水,‘花’九纖細如蔥白的手指在茶盞杯沿轉了個水圈,眼眸之中有光華閃過。
封墨屈指輕敲榻上,似乎在考慮這種可能‘性’,半晌他才道,“五五開。”
‘花’九就笑了,她笑聲清脆,有一種‘花’苞初初綻放的味道在裡面,“封公子好算計,我暗香樓出調香師父,還要放樓裡賣出去。這大部分的事都是我暗香樓在做,你封家就只是將庫裡的香料運出來就完事,還想五五,封公子,吃太多是會撐著的,而且,是我在好心幫你解決這批香料積壓的問題,不是在求著你要買。”
說到最後一句話,‘花’九就有些不客氣了,有時候跟人談買賣,就是要壓壓對方的氣焰,讓對方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才能從內心深處破去抵抗。
封墨還想說什麼,‘花’九一擺手,立馬打斷他的話,“說個不好聽的話,如若不是看到現在和封公子是一條船上的,我暗香樓從來就只做‘花’香品的買賣,其他的香料我是半點不急需。”
似乎想到了那缽火絨香‘花’,封墨其實心中自有一筆賬,“成‘交’,籤契吧。”
‘春’生找來筆墨,兩人當即面對面就白紙黑‘色’的將契給簽了,末了,‘花’九道,“以後鋪子上有事,直接找我的掌櫃尚禮就可以,他能全權代我做主。”
封墨有深意地瞟了‘花’九一眼,就連他經商那麼多年,都不敢說能像‘花’九這樣做到完完全全的信任一個掌櫃,這是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說的出這樣話來,“息七少夫人,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花’九眯了下眼,視線又從窗邊瞟了下去,“元宵節晚上可有什麼好玩的?”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倒讓封墨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花’九竟連這個都不清楚,但很快,他就將異‘色’斂去,面上‘露’出一風度翩翩的淺笑來,“好玩的可多了,能猜燈謎得‘花’燈,還有炮竹……”
“英雄……美人……英雄……美人……”封墨的話還沒說完,樓下坊間就倏地傳來震耳發聵地起鬨聲,‘花’九微探頭,就看到下面很多人圍著,一身穿紫紗衣裳的‘女’子攀附在一牙白長衫的男子身上,從一似乎是受驚的馬兒身上幾個起躍,落地翩然。
深紫和牙白的衣角糾纏,飛舞的髮絲纏綿,男子懷抱著‘女’子,從身影上看去,倒還真是感覺天造地設,當得起這英雄美人的說詞。
那男子落地之時,許是那馬的衝擊力過大,他還抱著那‘女’子腳下轉了幾個圈才站穩,那位置就剛好‘花’九品茗的窗戶正底下。
‘花’九探出了點身,連封墨也有好奇了。
只見那男子穩住身子後,動作小心的將‘女’子給放下,兩人一轉身,‘花’九就清晰地看清那男子的相貌——
狹長的鳳眸,眉宇天生含情的桃‘花’風流相,線條冷硬的下頜,那人不是息子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