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了覺看著‘花’九,目不轉睛,好一會才道,“過去有過去佛,未來有未來佛,施主又何必糾結過去。”
‘花’九微微搖頭,“實不相瞞,京城孫家已經對‘花’氏下手試探了,包括前次‘花’氏進宮,太后突然薨斃,皇帝遷怒之下,‘花’氏差點被皇帝砍頭,這些樁樁件件的事,都表明和‘玉’氏家族有關,‘花’氏不圖名利,只是不願被人日夜覬覦,興許哪一天某個早上便再不能睜開眼了,佛也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師今日相告,自然便算是救了‘花’氏一條命去。”
了覺大師沉默良久,他彎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又一口,最後在菩提樹下復又坐下,手上捻著佛祖,好半天才嘆了口氣道,“這也是因果迴圈,作罷,貧僧就都告知施主,還望施主知曉後,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勿再糾結前緣。”
“自然,‘花’氏只想保的一朝‘性’命而已,所求不多。”‘花’九拉著息子霄也重新坐下,她從箱子裡將那塊‘玉’墜子拿出來,近看了才發現這‘玉’墜子就一銅錢大小的圓形,正反兩面都半點沒刻紋,簡單至極。
“前朝,孫家不過是不入流的小家族,遠不及‘玉’家,施主剛才看到被撕掉的那頁,以前是記載著‘玉’氏家族的一位奇‘女’子,‘玉’氏因她而榮耀一時,也因她而一夜被滅族,這些都是貧僧聽以前的師父說的,代代口傳下來。”了覺大師倒滿茶湯,開始娓娓道來那段鮮為人知的歷史。
據傳,那‘女’子叫‘玉’清,雖是姓‘玉’,然而卻並非‘玉’家血脈,只因其母在夫亡守寡之後,與人‘私’通珠胎暗結的結果,‘玉’清母親乃‘玉’家媳,調香天賦也算了得,盡得‘玉’家真傳,在懷有‘玉’清之時,便不斷往自己身上吞服或塗抹敷面一種獨特的香品,據說此香品配方不完善,有何效果無人可知,但後來的傾城之香便是從此香品中衍生而出。
終於‘玉’清生下來,滑出孃胎之時,不僅身體健康,還天生有異香。
這便是‘玉’清母親想要的結果,因為只有這樣的‘玉’清才能被允許留在‘玉’家,以及冠以‘玉’之姓。
甚至‘玉’清還被錄上了族譜。
‘玉’家,因為出了‘玉’清,名聲大燥,‘玉’氏香品的神奇被人浮誇到能白骨生肌的地步。
然而在‘玉’清十七歲那年,她愛上了一個男子,這男子便是孫家之人,接近‘玉’清,不過是為‘玉’家配方而已,他手段並不高明,可是‘玉’清依然為他盜取了家族配方,與之‘私’奔。
奔著為妾,‘玉’清的下場自然是悽慘的,被人拋棄,淪落為乞,但她那一聲奇香,根本掩蓋不住,幾度陷入風塵,她的結局無人可知,有人說她最後被一痴情俠客所救,兩人過著隱居山林的生活,也有人說,她在某個晚上,一把火燒了妓院,得了老鴇的財物,到一無人可知的小鎮買了宅子,閉‘門’不出,說法很多,但有一點能肯定的是,‘玉’清誕下了後代,她的後代只要是‘女’子,便皆身有異香。
而‘玉’家隨著王朝更替漸式衰落,孫家跟著大殷始皇帝佔據江山之時,孫家之人自有貪婪,慫恿大殷始皇帝帶兵一夜之間滅了‘玉’家,從此‘玉’氏之名不存。
了覺大師說完之後,‘花’九面無表情,有風從菩提枝椏間簌簌響起,便有翩然如蝶的落葉晃悠而下,她聲音清冷的問,“那麼便是說,孫家至今都還有一份‘玉’氏的配方?”
了覺大師點點頭,“不同於施主手上的,孫家那份只是晦澀的配方記載,沒有施主手上那份,是斷然無用的,而且,天家自然也有不多的幾份零星配方。”
聽到這,‘花’九嘴邊終於浮起了一絲笑意,“想來是當初‘玉’清也是留了心眼,若那孫家之人待她好了,自然她會一起奉上,若負了她,那份配方便根本無用。”
對此,了覺大師不予置評。
‘花’九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玉’墜子,杏仁眼眸中淺淡的光華,“那太后便是‘玉’清後人了?沒有‘玉’家血脈的‘玉’氏。”
了覺大師點了點頭。
‘花’九滿意地起身,今日到法華寺的目的皆以達到,她舉著那‘玉’墜子,對著光的方向眯著一隻眼睛看了半晌,聲音飄忽不真切的問,“敢問,最先保管‘玉’家族譜的大師又是何身份?”
了覺清楚‘花’九想知道什麼,若說第一位保管族譜的師父和‘玉’家沒半點關係,那等秘辛之事又如何知曉的這般清楚。
“師父有言,若施主問起,可直說,若施主不問,那便不提也罷,”了覺看著面前茶盞裡的茶梗,茶湯的顏‘色’已經淡了,連茶味都少了許,“第一位師父,是‘玉’家子孫。”
了覺說著就動手翻開族譜,翻到了某頁,他指著上面的一男子道,“此人逃出,從此隱姓埋名剃度出家。”
‘花’九垂著眼眸,那畫像上的男子能看出是娃娃臉,眼睛都笑眯著,像一輪彎月,親切的很,誰能想,最後卻是拋棄姓氏的了度一生。
“‘花’氏明白了,謝謝大師。”很久,‘花’九的聲音才傳來,帶著一種不真切的飄渺,她將族譜收進箱子裡,讓息子霄幫她抱著,無比恭敬地朝著了覺大師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