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分別之後,我曾設想過無數種再次遇見顧先生的場景。
是多年後某個角落素不相識的匆匆一瞥?還是某種意外情況又緊緊將我們牽連。
我曾對著他的頭像,反覆幾次下不去手。
我有種深深的預感。如果,我刪去了唯一的聯絡方式,我和顧先生又不在一個地方讀書,不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刪去,我們就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我下不去手。
設想太多,原以為見到顧先生的那一刻,我可能會難掩激動的心情,或會因為委屈和思念控制不住再次痛哭流涕。
其實,我都沒有。
因為我壓根沒有想到第一次相遇,來的那麼快,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哪有那麼多揪心又分手又生離死別,不過是迴歸見到第一面的無比平靜。
顧先生似乎胖了一些,不過好在他長得高,胖了倒不大看得出來,想來,是大學的生活很好,臉上的笑容自然也清潤舒適一些,不比復讀時期擰著眉頭的清瘦。
太過熟悉了,熟悉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顧先生在原地看著手機,我說我馬上到,一抬頭,就看見了,打招呼:“喲!”
我也說:“喲!”
大家都在聊天,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到來,我便悄悄地問了一句:“最近好嗎?”
“挺好的,你呢?”
“我?挺好的。”
話題結束,我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話題跟他說了。
我沒有問他的在校情況,不是我當時沒有想起來,是我不敢……
我也確實沒想起來,我應該問什麼好。
或許什麼都不要問比較好。
難道現在我還不依不饒地追著他說:“你還欠我一個見面,你答應了我的,但是你沒有實現。”
其實,實不實現,又有什麼可追究的呢,現在對我來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
我在心底默默放過了我自己:之前欠下的見面,他今天補上了,所以,就不要再追究了吧。
我暮然又想起了餘先生告訴我的話——
“人總是會遺忘的。”
遺忘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方,我剛跟顧先生打完招呼,在一旁聊天的小部員立馬就注意到我,很是驚訝。
“啊!部長!你什麼時候來的,人齊了,我們出發!”
小部員果真天真可愛的緊,就如同當時初次遇見一樣。
我在想,如果我未曾遇見過顧先生,我會不會遇見另一個,跟他很像,卻又截然不同的人?
我一度希望時間倒退一些些,挽救回我跟顧先生的親密無間,我又更希望時間再倒退一些些,回到我最初遇見顧先生的起點,然後,選擇錯過他,就不有後來的痛苦。
但是,現在……
跟顧先生還能談笑風生,這樣的感覺,還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