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天後的一個清晨。
“水。。。”似呼喚又似呻吟,蕭雲以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
坐在那裡雙眼無神的嵐玥這一刻騰地驚醒了過來,“快,拿水來,老爺醒了。”她大聲的呼喚起門外的侍女,侍女也不敢怠慢,片刻之後就捧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中滿滿一壺溫開水,還有一個小碗和一把瓷勺。
嵐玥小心翼翼的將裝滿水的瓷勺放在了蕭雲嘴巴,還不等她往裡喂,蕭雲便將水吸了進去。
嵐玥看在眼中,發覺蕭雲並不如重傷之人那般綿軟無力,心裡也稍稍安慰了些許。
雖然嵐玥急著想要詢問蕭雨的訊息,可此刻的她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畢竟蕭雲雖然看上去已無大礙,但這些天的昏迷不醒仍然讓他相當虛弱,萬一蕭雨真的出事了,那豈不是又要勾動蕭雲的心事嘛。
有了嵐玥的精心照料,僅僅三天的功夫,蕭雲已經恢復的有些力氣了,這還要歸功於閆太醫所開的調理氣血的方子。什麼人參鹿茸靈芝雪蓮,只要是對蕭雲恢復有好處的藥材,蕭家就不問價錢的統統買回府來,一碗碗的給蕭雲灌下去。
經過了小半個月的精心調理,蕭雲終於痊癒了,這期間,蕭雲隻字未提有關蕭雨的任何訊息,而嵐玥雖然心裡急的不行,但是嘴上也選擇了沉默,因為她在等蕭雲找到和她說這事兒的時機,也因為她更怕聽到的是噩耗。
這一天晚上,蕭雲終於鼓起勇氣和嵐玥說起了這次進入日暮森林所發生的事兒,一點沒有隱瞞,一點不帶悲傷,畢竟統領千軍萬馬的蕭雲知道,悲傷的情緒傳染性極大,所以他儘量剋制自己不要流露出一絲異樣的語氣,只是默默的如同講故事一般對嵐玥說著。
當說道吳凌峰拼死也要拉蕭雨墊背的時候,以及那大爆炸造成的殘酷景象,嵐玥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而這眼淚卻是在無聲中滴落的。
最後,蕭雲提及了萬毒谷口那位高人所說的話時,嵐玥被“命不久矣”這四個字震顫了整個心靈。她無法想到,曾經日夜陪伴自己相依為命的兒子,現在卻先自己一步走了,而且連屍首也沒有找回來。想到這,嵐玥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便昏迷了過去。
蕭雲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講完了事情的經過,生怕有一點波動就會讓這個失去了孩子的女人承受不了,可是他還是高估了一個母親,在得知這種噩耗下,所能承受的極限。
。。。
就這樣,嵐玥在鳳瑤的照顧下,一直昏迷不醒,期間蕭雲請遍了帝都所有名醫,包括閆太醫和凌雲閣的奕軒大師,只不過所有人都對嵐玥現在的病情束手無策,而最後奕軒大師卻給蕭雲出了個不算上策的主意。
“尊夫人這病,生於心,表於體,傷於神,則比止於情,只要大將軍能將貴公子尋回,那夫人必會無恙。”
“這。。。墨大師,我何嘗不想將我兒找回來啊,可是以我武王的修為也被那高人打成重傷險些喪命,我。。。”
奕軒大師一抬手止住了蕭雲還要往下說的話。“大將軍,關於您的經歷在下已略知一二了,在下認為,再次深入萬毒谷必是不智之舉,您何不從另一個方面考慮考慮呢。”凌雲閣果然凌駕於東虞大陸這些小國之上,說出來的話都自帶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您是說。。。叫人假扮蕭雨?”參悟了半晌,蕭雲恍然大悟,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此事由蕭雨所起,那必以蕭雨所終,現在能喚醒嵐玥的也僅僅是蕭雨一人,可如今的情況,蕭雲也只能找人來假扮了。
“大將軍果然悟性甚佳。”奕軒大師微笑著衝著蕭雲一點頭。
“可這情急之下,又哪有時間去找一個既能表現得與夫人相熟,又能盡數瞭解我蕭家情事之人呢。。。”
“據在下所知,府中三公子當得此大任。”
“蕭莫?不行不行,那孩子自從嚴月如失蹤之後便一蹶不振,每日除了飲酒作樂尋花問柳就別無他事了,照我看他還不如個廢人。”
“當務之急,是能讓夫人儘快醒來,至於三公子何等人物,那是貴府之事了,墨某言盡於此,告辭。”說罷,奕軒大師就離席而起,也不等蕭雲再說什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蕭雨。。。蕭莫。。。這倆孩子完全搭不上邊啊。。。再者那嚴月如臨死之時說出蕭莫並非我親生之子,讓他假扮蕭雨我哪敢放心。。。”蕭雲在中庭踱著步子,一趟一趟不知道走了多少個來回,最後才咬著牙一拍桌子。
“來人,將蕭莫喚來。”
只是他這一拍腦袋就做出來的決定,卻給後面蕭雨的迴歸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父。。父親。。您叫我?”等了半個時辰的光景,一身酒氣的蕭莫才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中庭見蕭雲。
“你!小王八蛋!你就這麼自甘墮落嗎!”越看蕭莫越來氣,蕭雲四下裡張望了一圈,看到牆上掛著的雞毛撣子,便一把抄了過來,照著蕭莫身上就是一頓招呼。雖然酒喝了不少,但是蕭莫還是吃疼的到處亂跑,殺豬一般的哀嚎聲波及了小半個蕭府。
雖然沒用靈力,但是身為大將軍的蕭雲一身蠻力也是不容小覷的,不出片刻功夫,蕭莫就被打的躺在地上抱著頭不吭聲了。
不過這個自己與嚴月如所生的“親兒子”,和他已經相伴了十餘年的時間,蕭雲就是再狠心也下不去手再打蕭莫了。
嚴月如在世的時候,蕭莫就算是個紈絝公子,但也還沒墮落成現在這樣,可自從嚴月如沒了,蕭莫天天不是喝大酒就是逛窯子,有時候更是成宿成宿的不回家,甚至有幾次蕭雲竟然被那青樓中的老鴇堵在門口索要嫖資。每每想到此景,蕭雲都恨不得一劍劈了蕭莫以正他蕭家門風。
不過有一次就在他怒不可遏的時候,卻被蕭雨的一席話說的心頭豁然開朗。當時蕭雨就問了他一個問題,為何當初嚴月如和蕭寒逃走之時,不帶上二人的“親生兒子”蕭莫。
是啊,母子連心,何況當時還有一個她口中蕭莫生父在此。這麼一想蕭雲便感覺,嚴月如最後那一句話肯定所言不真,甚至那可能是她為了讓日後的蕭家雞犬不寧所留下的後手。
可饒是如此,蕭雲心底裡仍然懷疑蕭莫並非自己的親生兒子,畢竟這寰雲界可沒法測個DNA什麼的,所有結果只能全憑一個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