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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她也只是試探性的看了穆景昭一眼,隨即垂眸搖了搖頭,“臣妾不知。”

經過上次發生的事情,江寧也著實不再敢在穆景昭面前口出狂言了。

畢竟,如今她身在對方的地盤裡,對方若是想要她一條命,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不管怎麼說,保命才是頭等大事。

見她如此,穆景昭有些無奈地緩緩嘆氣,他從椅子上起身,緩步走到江寧面前,在她身後不遠處站定。

“但說無妨,朕允許你說。”

江寧渾身止不住的打了個哆嗦,那股子逼人的壓迫感從她身後傳來,惹得她後背發涼。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如今江寧可謂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她看著面前那張奏摺,最終還是遲疑的,緩慢的搖了搖頭。

“臣妾不知。”

一陣寒風從大敞的窗戶灌入,驚得江寧止不住打了個哆嗦。

殿內燭火搖晃,映得穆景昭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忽明忽暗。

江寧心跳如雷,她僵直著身子,整個人的脊背被繃直。

良久,燭火恢復如初,穆景昭緩緩地撥出一口氣來,他垂眸,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前幾日的事情,是朕錯了。”他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幾乎是要被淹沒在夜晚呼嘯而過的風裡。

江寧微微一怔,她猛地轉頭,望向自己身後不遠處的穆景昭。

此時的穆景昭穿著顏色淺淡的寢衣,神情慵懶眉眼低垂,平時高高束起的長髮披散下來,散落在臉側、頸邊。

燭火落在他的髮間,隨著髮絲的紋理糅合交織著,形成了道道奇異的金紋。

連帶著穆景昭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唯獨只有他臉頰上那一抹淺淡的紅暈,以及他自然垂下的雙手中的一絲顫抖,顯得與這幅畫面有些格格不入。

就在江寧愕然的一瞬間,穆景昭輕咬下唇,又有些艱難緩緩開口道。

“朕從小便深受父母下人寵愛,幾乎不曾聽到過半點重話。”

江寧微微錯愕,她好像就在這麼短短的一瞬間,便明白了穆景昭所有的傲慢和無措、孤獨與驚慌。

她雖從小自立,但終歸也是一個女孩,加上聰明伶俐,父母對她的寵愛簡直是到了極點。

就連妹妹都經常為此而生氣吃醋。

她想要經商,父母便頂著所有壓力和質疑將家中產業給她打理練手。

她想開酒樓茶館,父母便給她找京城最大的酒樓老闆學習,開啟家庫任其揮霍。

她被人嘲笑如此強勢無人敢娶,父母便放言只收贅婿。

從她出生那天開始,不管是想做什麼,想要什麼,幾乎都是易如反掌。

以至於她方才家破人亡流落民間之時,整個人日日都像是一隻受驚的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