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只是試探性的看了穆景昭一眼,隨即垂眸搖了搖頭,“臣妾不知。”
經過上次發生的事情,江寧也著實不再敢在穆景昭面前口出狂言了。
畢竟,如今她身在對方的地盤裡,對方若是想要她一條命,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不管怎麼說,保命才是頭等大事。
見她如此,穆景昭有些無奈地緩緩嘆氣,他從椅子上起身,緩步走到江寧面前,在她身後不遠處站定。
“但說無妨,朕允許你說。”
江寧渾身止不住的打了個哆嗦,那股子逼人的壓迫感從她身後傳來,惹得她後背發涼。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如今江寧可謂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她看著面前那張奏摺,最終還是遲疑的,緩慢的搖了搖頭。
“臣妾不知。”
一陣寒風從大敞的窗戶灌入,驚得江寧止不住打了個哆嗦。
殿內燭火搖晃,映得穆景昭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忽明忽暗。
江寧心跳如雷,她僵直著身子,整個人的脊背被繃直。
良久,燭火恢復如初,穆景昭緩緩地撥出一口氣來,他垂眸,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前幾日的事情,是朕錯了。”他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幾乎是要被淹沒在夜晚呼嘯而過的風裡。
江寧微微一怔,她猛地轉頭,望向自己身後不遠處的穆景昭。
此時的穆景昭穿著顏色淺淡的寢衣,神情慵懶眉眼低垂,平時高高束起的長髮披散下來,散落在臉側、頸邊。
燭火落在他的髮間,隨著髮絲的紋理糅合交織著,形成了道道奇異的金紋。
連帶著穆景昭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唯獨只有他臉頰上那一抹淺淡的紅暈,以及他自然垂下的雙手中的一絲顫抖,顯得與這幅畫面有些格格不入。
就在江寧愕然的一瞬間,穆景昭輕咬下唇,又有些艱難緩緩開口道。
“朕從小便深受父母下人寵愛,幾乎不曾聽到過半點重話。”
江寧微微錯愕,她好像就在這麼短短的一瞬間,便明白了穆景昭所有的傲慢和無措、孤獨與驚慌。
她雖從小自立,但終歸也是一個女孩,加上聰明伶俐,父母對她的寵愛簡直是到了極點。
就連妹妹都經常為此而生氣吃醋。
她想要經商,父母便頂著所有壓力和質疑將家中產業給她打理練手。
她想開酒樓茶館,父母便給她找京城最大的酒樓老闆學習,開啟家庫任其揮霍。
她被人嘲笑如此強勢無人敢娶,父母便放言只收贅婿。
從她出生那天開始,不管是想做什麼,想要什麼,幾乎都是易如反掌。
以至於她方才家破人亡流落民間之時,整個人日日都像是一隻受驚的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