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皇子心底一顫,結冰的心湖微微裂開,一道暖意融了進來,“我瘦了嗎?怎麼沒人提醒我?”
厲青青愕然,眼底有水汽浮起,心裡捉摸著皇兄的話,沒人提醒?是沒人關心吧?所以,他在鳶國究竟過得好不好?
不過她也不好問,索性就不問了,收了收情緒,擠出一抹笑,而後帶著桓皇子往城裡去。
論理,這一路進去,也是要駕車前往的,不過桓皇子突然說,“想看看多年不見的長安城。所以,我們還是走走吧。”
厲青青也就應了。
一路隨行護駕的兩國護衛,皆遠遠的跟著,給他們兄妹一定的個人空間。
厲青青與桓皇子並肩而行,厲青青時不時地用餘光打量她的皇兄一眼。
桓皇子感覺到了,但沒有回視過去,一直目光朝前,腳步也朝前,不緊不慢地走著。
厲青青心想,他的思想是不是也跟著只朝前不顧後?
正當她這麼想時,桓皇子突然開了口,“想不到多年不見,長安城的變化這麼大,很多沿街的店鋪都已經不是當年的店鋪了。”
厲青青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只能小心翼翼地搭腔,“是啊,這些年長安城來來往往商人很多,生意也起起落落,所以店鋪酒樓都在更換。”
桓皇子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兄妹二人又陷入沉默。
厲青青一顆心都是小心翼翼的,多年不見,本來有很多話想跟皇兄說,可見面之後,二人身份有別,很多嘮嘮叨叨的話就不能再說了,她只好又重新藏進心裡。
其實,桓皇子什麼也沒看,街邊的景色,攤鋪,他一個都沒看,只是知道多年不見,這裡肯定會有變化。
若是真心看一眼的話,他一定能注意到剛才走過的那家客棧,屋頂的琉璃閃閃發亮,只可惜,他什麼也沒看。
一路默不作聲到了宮門口,守衛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但桓皇子卻突然停步了,就在宮門口不遠的地方,他停下腳步,目光朝東南方向斜視,那裡有一座高樓,從樓上可俯瞰全城,曾經就有一個女人在那裡縱身一躍,而他就在那時披紅上轎,遠嫁和親,從此天人永隔,一個朝前一個退後。
一直退到了他的記憶裡,成了腦海中那抹飄忽不定的念想。
桓皇子目光微垂,瀅瀅的汗珠微微滲出,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指尖已經發白。
“我還是先去看看父妃吧。”他轉頭往外走,沒人知道其實他的內心剛剛經過了一場洶湧的掙扎,想假裝一切都已經過去,然後瀟瀟灑灑地邁進去,但還是失敗了,最後只能一步都不踏入。
厲青青明白他的心情,即便什麼都不說,她也知道,所以沒有二話,點了點頭跟著桓皇子往宮外帝妃陵走去,臨走時只是順便打發了薄太常,讓他稟了女帝。
兄妹兩到仁皇側君墓的時候,東平皇子已經在了,他著一身素白長衫,一個人,如同尋常人家的兒子一樣,守在墓前,手裡提了一個酒壺,酒壺未曾擰開。
“皇兄,你來了!”
東平轉過頭來,微微一笑。
桓皇子也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勉強,“多年不見,不僅青兒長大了,東平也長大了。”
東平不語。
側君墓前白幡飄飄,供果盈盈,供果旁還放著一個竹籃,裡面都是微拆的香和錫箔紙。
東平說,“我就知道皇兄一來肯定想先見父妃一面,所以我就在這裡迎接了。皇兄應該不會怪我迎駕太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