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溫度,讓羅士新被捆綁後的關節好轉了很多。
莫染對他的態度卻好轉得不多。
“用封魂鎖鎖住我魂海為什麼荒謬?找你聊閒話的老頭是誰?你和他去靜心壇聊了什麼?”
這連珠炮一樣的問題,讓羅士新突然懷念起了莫染離群獨行的日子。
“用封魂鎖這個舉動荒謬的原因有三個。”
羅士新說“三個”的時候,發現莫染眼中略有漣漪。
莫染眼中的漣漪,倒映的是心中的波動,但是他的語氣卻出奇地平靜:“繼續。”
“一、封魂鎖的封魂咒,共一千三百八十一行咒詞,兩千七百六十二個手印,這兩個事情都需要在一個時辰內完成。
每行咒詞又有五十三個字,也就是一共七萬三千一百九十三個字。
也就是說,要在一個時辰之內,一字不差地念出七萬三千一百五十三個字,結出兩千七百六十個手印。
如此難的誦咒條件,使得封魂鎖已經有四十多年沒有用過了。
你的父親一來,就要我們把四十多年不曾動用的,難得離譜的封魂鎖給使出來,你說荒不荒謬?”
反問之後,羅士新注意到莫染把隨手撿來的樹枝捏得緊緊的。
羅士新尷尬地說出了第二個原因——
“二、要使出封魂鎖,要求施法之人的修階至少在戌階,還要犧牲他一個甲子的魂氣,用作封魂鎖在魂海中的實質化。
當時的玄天宗,修階在戌階之上的人只有兩個,這兩個人對於宗門來說,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你父親一來,就要動用如此人物的巨量魂氣,你說荒不荒謬?”
莫染把手中的樹枝到篝火裡,火中傳來噼啪之聲:“你再問句荒不荒謬試試?”
羅士新看著莫染冷冷的眼神,心情複雜。
“三、被封魂鎖鎖住的人,能調動魂海中萬中之一的魂氣就算走運。
一個父親,要用這樣的鎖來鎖住自己親生兒子的魂海,著實是荒謬至極。”
莫染雙眼無神,語氣寡淡:“第二個問題……老頭是誰?”
羅士新望著篝火不斷跳躍的火苗。
某一瞬間,這些活潑雀躍的火苗,像極了多年前在人群中盤繞穿梭的透明的絲線。
……
……
普天之下,可以使出玄天宗封魂鎖的人,只有兩個。
其中一人,是玄天宗的宗主慕蒼穹,修階是入元法聖。
另一人,是玄天宗的前宗主獨孤鴻,修階也是入元法聖。
而找羅士新閒聊的正是獨孤鴻。
“沒想到竟然是您,”羅士新抱拳作揖,腰彎成九十度,“太上宗主。”
獨孤鴻撫須笑道:“別再叫我宗主了,原本我在位的時候就不情願。”
羅士新仍舊謙卑地彎著腰,畢竟對方和自己隔著輩分:“不知太上宗主找晚輩,所為何事?”
獨孤鴻用手託正了羅士新的身子,然後揚了揚手上的魂氣之絲。
“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你能看到這個魂絲。”
羅士新心道:“這很奇怪嗎?這個魂絲雖然是半透明的,但是隻要細看,就能看得分明。”
心中雖然這樣想,嘴上卻不敢問。
獨孤鴻把手腕轉動了一圈,四散在空中的魂絲在轉瞬間就全部縮回到他的指尖,轉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