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靜悄悄地走來,天邊遙遠的晨曦滲出一線輕光,若有若無,緩慢地透過茫茫白霧,綻放出萬道霞光。沐浴在天光中的梁侍郎府中,這一刻,誰的歸心似箭,誰又戀戀不捨,又有誰在彷徨徘徊。
楚晴早早便醒來,打來冰涼的泉水,洗過臉後,就催促風疏竹道:“風大哥哥,你不是要找空行法師嗎,倘若無大事,我們今日回蒼青山吧,我與小九一起採摘的野果還放在家中,時間久了,都怕腐壞了。”
風疏竹笑了下,道:“好,我這就去找空行法師。”然而,在推開門扇之時,卻看著對面的小姐樓頓了一下,才轉身邁步走了。
這一細微舉動,被身後的楚晴看在眼裡,嘟著嘴,嘀咕一句道:“色仙。”,但是在她的心裡,卻將水凌月、水雲湫與林纖娘徹頭徹尾做了個對比,一時間又泛起了迷糊,究竟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呢,等我長大後,要成什麼樣子呢,彷彿那是遙遠以後的事,但又是自己最迫切希望到來的事。
而後,放下所有思緒,楚晴又著手收拾行囊,但無非是幾日來,一些鄰里小朋友送的小物件,還有給小胖熊袋袋的食物。到此時,自己才發現小胖熊袋袋不見了蹤影,每天這個時候它應該在睡懶覺才是啊,於是屋裡屋外四下尋找,但最終也未找到。
“我的耳墜怎麼不見了,師妹你有沒有看到?”對面樓裡,傳來一陣嘶喊聲,不用想是水雲湫。
楚晴鄙視地一撇嘴,低聲道:“耳墜不見了,也值得如此大喊大叫。”
“耳墜……不見了……,袋袋?不好!”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楚晴慌忙奔出房門,雙腳還未站穩,只見映入眼簾的是,在曲折的小徑上,狂奔的小胖熊袋袋,爪子裡分明拿了一明晃晃的物事,還不時恐慌地回望下天空,看著由樓上破窗而出,一臉怒氣,騰空追來的水雲湫。
小胖熊袋袋跑到楚晴腳下,帶著一臉驚恐的神色,將爪子中的物事舉了起來,確定就是一隻粉絮幻幽穆耳墜後,楚晴頭中只覺得“嗡”地一聲響,接著如同吞了一口黃連,滿臉苦相,卻又無奈地接過耳墜,隨手打了小胖熊袋袋一下,起身抬眼,只見水雲湫怒氣衝衝,站在不遠處,厲聲道:“敢偷我首飾,我要殺了它。”說著,唰一聲,抽出佩劍,指著小胖熊袋袋。
嚇得小胖熊袋袋一扭身,躲到楚晴裙襬裡,只露出一隻黑乎乎的鼻子,彷彿用鼻子也能看到外面的危險近況。
對眼前這女子的蠻橫,雖然心中十分牴觸,但終究是自己有錯在先,楚晴強做笑臉,迎上去道:“水雲湫姐姐,對不起,是我們不對,耳墜這就還你。”說著,抬手將耳墜舉了起來,本以為如此小事,自己又道歉了,對方定會諒解。
哪知水雲湫美目一挑,道:“偷了東西,一句對不起就行了?我要殺了這怪物。”
楚晴聞言,心想哪有這種道理,偷只耳墜就要奪人性命,但仍舊是強壓制著自己心中的忿忿之氣,道:“要不,要不我再賠給你一千兩銀票吧。”說著,從懷裡取出風疏竹暫存在自己這裡的那張銀票,本想盡快解決此事,不願與這蠻橫女子糾纏。
那知水雲湫聽了,嗤之以鼻,鄙視道:“畜生就是畜生,眼裡只有黃白之物。”
楚晴一聽對方罵自己是畜生,大聲道:“你在說誰是畜生?”
水雲湫一抖手中的佩劍,一字一頓地道:“就,是,你,這,畜,生!”
楚晴聞言,心底那股無名之火,再也壓制不住,騰地一下就爆發了,一揚手,將耳墜掛在了身旁的樹枝上,厲聲道:“淫婦,有本事自己來取!”
水雲湫聽到“淫婦”兩字,登時杏目圓瞪,怒火沖天,嘶聲道:“你這狐妖,還大言不慚說別人做淫婦。”話未說完,縱身一劍刺來,本以為眼前這少女不過是一隻小妖而已,一劍便可取其性命。
哪知楚晴站在原地身形未動,而是得意一笑,雙手乾指,對著太陽穴,催動念力,瞬間在水雲湫飛來的路上,結成三道繞指柔光牆。
“嘭嘭嘭”
毫無防備之心的水雲湫,被連續擊打三次,跌出數丈遠,手中的佩劍也脫落在地,眼見身子撞到牆上,卻感到身後一軟,被一人接住,回頭一看,正是英俊瀟灑,一臉笑吟吟的梁縱。
梁縱從後面抱著水雲湫的身子,握著她的手,柔聲道:“雲湫,你沒事吧?”
水雲湫一羞,抽回被梁縱握著的手,卻依舊躺在其懷中,輕聲道:“梁公子,我沒事。”接著忽然變作嬌滴滴、楚楚可憐模樣,指著楚晴道:“那隻狐妖,偷了我的耳墜,還要殺我。”
梁縱盯著楚晴,目光一銳,放開水雲湫,正色道:“想不到我梁府上住著一隻狐妖,降妖除魔實乃我輩本分,狐妖受死吧!”語畢,一掌打來,掌風中夾帶著無邊毀滅之威,霸道異常,剎那間,連破三道繞指柔光牆。
楚晴未料到這一掌威勢如此之快,道力如此之猛,一時間,呆愣原地,腳下的 小胖熊袋袋同時也被嚇得將爪子塞進嘴裡,驚恐萬分。
此時,對面樓中飛出一道劍華,追身而來,在半空中喝道:“不可。”然而,終究是慢了半分。
梁縱一掌已然到來,楚晴心中唸了無數次,快躲開,快躲開,可自己的身子卻不聽使喚一般,仍舊痴痴呆呆地站在原地,眼見命喪掌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熒光悄然而至,在梁縱面前一晃,現出一人來,伸出二指,指尖一點靈光閃現,直點梁縱掌心,
“嘭”
一聲巨響,以掌指對撞為中心,形成滔天氣浪,四散開去,霎時塵土飛揚,周邊樹頭搖晃,門窗“咯咯”作響,池塘中暴起出數道水柱。
梁縱連退五步,方站穩身形,定神一看,只見一書生,站在楚晴面前,一身靛藍色瀾衫隨著氣浪飄蕩,臉上掛著爽朗笑容,負手而立,正是風疏竹。
梁縱一怔,拍了拍衣袍,唰的一聲開啟手中的紙扇,笑吟吟地道:“風少俠,好身手。”
風疏竹一拱手,道:“梁公子,不知義妹何事得罪於你,出此重手,風某願代她領罪。”
楚晴聞言,忙道:“風大哥哥……”,話未說完,卻被風疏竹止住。
此時那道由小姐樓飛來的劍華,亦悄然落在風疏竹身旁,正是玉面寒霜,清新脫俗的水凌月。
水雲湫見狀,一揚手,指著楚晴,道:“她偷我耳墜。”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傳來,空行法師由角門走了過來,緩緩道:“此間之事,貧僧碰巧看得清楚,是那隻口袋獸拿了女俠的耳墜,本非大事,以貧僧之意,就此為止吧,此等小事大動干戈,傳出去怕有損梁府名譽,梁縱公子。”
梁縱掃了一眼對面眾人,臉上堆下笑來,道:“大師所言極是,梁某唐突了,望諸位海涵。”說著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