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去遊樂園怎麼樣?聽說摩天輪重新裝修了。燈光一亮,特別浪漫。”燭光映在張炳文眼鏡的鏡片之上。
唐瀟瀟一聽,樂了出來。她一直喜歡摩天輪,曾經總想拉著韓默去一次,但是他總是很忙。如今雖然不是內心中最渴望的那個人,但是她滿心歡喜。一邊喝著氣泡飲,聲音高揚了八度:“什麼時候?明天還是後天?我逃了課陪你去!”
張炳文:“你想什麼時候?”
“明天?明天好不好?你可以來我家接我嗎?”她一連串問了三四個問題,喜悅彰顯在臉上。紅撲撲透過沉甸甸的粉底。
他蔚然一笑:“好。你什麼時候方便,我明天不安排工作,隨時都可以去找你。”
這句話讓唐瀟瀟一晃神,彷彿覺得對面坐著的是一個霸道總裁,正在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像是個幻境一樣,她感覺自己真的是一個小公主,被人呵護著,寵愛著。
“11點怎麼樣?”
“好。”張炳文露出了不易察覺的陰笑。
兩人吃飯花費了1798,孟蜀注意到張炳文刷卡時凝固難堪的微表情,臉頰抽動了一下,似乎想要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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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微涼的風從窗戶的縫隙之中流淌進來,吹起白色的紗簾。韓默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翻看著一本古詩詞。
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他心裡突然變得很柔軟,像是窗外的透過雲層的月光。
昏黃的檯燈開啟,爽琅被噩夢所驚醒。她睡覺一直不安穩,夢裡經常出現傳統的祭祀活動。她經常夢見自己站在一個古老的村莊裡。
村莊門口立了一個石柱牌樓,寫著張門村。外面是一條洶湧的大河。那河氾濫之時,可以淹沒大片的莊稼地,但是乾涸的時候,也可以讓這裡顆粒無收。所以,為了平息憤怒的河神,村民每隔十年,都會供奉一位妙齡少女作為河神的新娘。
在夢中,她眼睜睜看著那少女無依無靠,甚至都沒有人為她而哭。她被村民抬起,腳上捆綁著巨大的石頭,一扔而下。她沒有掙扎,在喜慶的鞭炮聲中,沉入到冰冷的河底。遠處是鄰村趕來看熱鬧的村民,他們揹著雞蛋、豬肉和布匹前來售賣。
沒有人悲傷,只不過是一場活脫脫的鬧市。
爽琅就站在人群之中,渾身冰涼。似乎她就是那個被沉入何地的姑娘,手指間被針扎一樣疼痛。空中有低沉的聲音呼喚著她的名字,她聽不清叫的是什麼,但肯定不是“爽琅”二字。
但是,她應了。
莫名其妙的,覺得那人就是在叫自己。
可是一回頭,那聲音又消失了。
爽琅驚醒後,一身冷汗。她赤著腳下床,緊緊地看著這間臥室。側面的小空間擺放一個小書架,她一本本的看過去都是些泛黃的紙頁。突然,目光一定,她赫然看到一本書上寫的“張門村”三個字。
這不就是經常存在於夢裡的地方?
她曾經在網上無數次的搜尋,卻一無所獲。她以為不過是一場連續幾年,毫無意義的夢境,誰知道去在這裡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書帶著一股潮氣,似乎被雨水浸泡過,邊角已經消失。她心臟突然一緊縮,上面記錄著這個村莊的地理、風俗、人物、文教、物產、宗廟、祠堂、節日……
河神娶親。
她倏然渾身一抖,看到了那四個字。村子裡原來沒有河神娶親的習俗,但是直到連年旱災又澇災,村民們決定在六月二十四日這天,找一個姑娘,讓他坐上紙紮的綵船,送進滔滔的河水中,嫁給河神為妻。從此,這個風俗竟然延續了近乎一百年。但是奇怪的是,有些年月,村民們眼睜睜看著沉入河底的姑娘,卻又第二天躺在河灘之上,也記不清楚前一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村民們覺得這些姑娘大難不死,已經變成了河中女妖,會為禍四方。便在驚慌失措之餘,把人給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