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現在天下的百姓嗷嗷待哺,知道很多地方易子而食、生靈嚎啕,等著朝廷救他們的命,等著朕這個君父救他們的命,可朕做不到啊,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看著他們反。”
朱由檢來到殿門處,親身感受著天地間呼嘯的寒風,便彷彿看到了皇宮外的生靈塗炭,痛心疾首。
“世道艱難如此,不是朕現在一句話就能拯救的,國家的根已經爛透了,要把爛根掘出來才有的救,若是掘不出來,就算賑災活了幾萬、幾十萬百姓,十年二十年後依舊會有幾千萬人死於荒野之間。”
王承恩能感受到朱由檢此刻的痛苦於煎熬,也是望向殿外的大雪紛飛,或許思及了自己的家鄉,不由得紅了眼眶。
屬於大明朝的寒冬,能撐過去嗎。
“冬天到了,春天就不遠了。”
朱由檢想到了這句話,便拿出來說給王承恩聽:“去歇著吧,晚上多點一爐炭火,小心點身子。”
見王承恩想要說話,朱由檢打斷:“不用省那點銀子,朕現在有錢,只可惜,這錢只能花在皇宮裡,花在你們身上,把自己身子照顧好,才能有幹大事的能力,去吧,朕在這坐一會。”
說罷便倚著門框坐了下來,怔怔的望著殿外出神。
王承恩低頭退下,不多時取來一絨氅,披到朱由檢的身上。
也不多說什麼,離著不遠處陪坐。
主僕二人就這麼一直坐著,彼此也無任何交流。
直到宮外一聲鐘響。
鐘樓守夜的大漢將軍提了調門。
“天啟畢,崇禎繼。子正,萬事如意!”
不知不覺,天啟七年結束了。
朱由檢這才知道,今晚竟然是年三十。
宮裡竟然一點準備都沒有。
也是,司禮監的人都忙著清點抄家髒銀,曹化淳忙著明鏡司的事,而王承恩這個內相如今又得兼職外相,每天收集整理如此多的奏本。
確實沒人提醒自己。
對了,自己好像還有個媳婦?
“明天年初一,去一趟國丈府,把皇后接回來吧。”
在庚辰國難的前夜,朱由檢便把周玉鳳送回了孃家,眼下並不在皇宮。
朱由檢不想皇宮內的血腥牽扯到周玉鳳,也不想讓自己這個媳婦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
她只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很容易被嚇到。
王承恩誒了一聲,小聲勸道:“陛下,夜涼,回寢吧。”
“走,睡覺去。”
朱由檢總算是起了身,折身欲回暖閣,身子卻又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叫住。
扭回頭,夜幕中探出曹化淳的匆匆身影。
“陛下,周延儒轉呈,南京的溫體仁給他寫了一封信。”
朱由檢挑眉接過,一看之下面露微笑。
新年尹始,永珍更新。
這麼快第一個好訊息就來了。
崇禎這個年號,取得也不算太差。
所謂崇者:重複、興盛。
禎者:吉祥、福祿。
崇禎者,取光復之期許、合吉祥之願景。
煌煌大明,未必不能在他崇禎的手裡中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