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止盡的黑暗。這是林祀恢復意識後第一個感覺,他先是伸手朝左右摸索,觸手冰涼,從觸感來判斷是金屬。當往上摸去的時候,他感覺上面的東西是活動的,於是用力一推,陽光就從外面照了進來。
不過光束,依舊刺眼,令他感到強烈的不適。
林祀強撐著意志從地上爬了出來,身上一股餿味瀰漫,像是從垃圾堆爬出來一樣。但總比死了強,想到“死亡”這個詞,林祀愣了下。他摸了摸脖子,驚訝的發現,脖子完好無損。右手同樣如此,他記得自己明明被那個西裝男扯掉了才對,可他的右手還在。只是袖子不見了,這說明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事。
他心裡突然覺得哪裡不對,按照常理,他應該已經死了。可他還活著,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口中輕喃起來:“該不會,我也變成了怪物?受了那樣的致命傷還活著,我這是成了不死之身?可為什麼我還有自我意識呢?”
想起手臂被扯斷時的痛苦,以及脖子被咬斷時的恐懼,林祀的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就算是不死之身,可肌肉裂開,骨頭折斷,依舊痛得不行啊。這樣的經歷,還是少出現為妙。
收起復雜的心緒,他左右看了眼周圍,此地是一個小區,兩側樓房林立,空氣裡透著異常的安靜,不過奇怪的是,他已經不在原先那條街道上。此刻的天色已經是中午時分,也就意味著從失去知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多鐘頭,在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他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不會在一個豪華住宅小區裡醒過來。
林祀思索了片刻,一點頭緒也沒有找到,只能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
他走到一棟單元樓下,單元樓的大門敞開著,林祀試探的喊了聲“有沒有人”,裡面沒有一絲回應。
林祀小心翼翼的探了進去,搜了一通,只有三樓的一間房開著門,林祀慢慢走了進去,小心把門關緊。這是套三房兩廳的居室,林祀把所有房間轉了一遍,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他在客廳的冰箱裡找到了幾瓶果汁飲品和一袋麵包,囫圇吞棗的嚥下肚子後,他愁眉不展的坐了下來。
“接下來怎麼辦啊?”他自問自答:“一般城市出現這樣的混亂之後,軍隊就會開始介入。不過在軍隊介入之前,城市會變得很危險!”
“那些假扮成人類的怪物實在強得離譜,我要儘快離開青乾市,逃到安全的地方……”沉默了好一會,林祀忽地眼前一亮,:“對了,隸城。離此地不遠,在青乾市東面五十公里外,以前和陳開信他們去過一次,那裡三面環山,附近還駐紮有軍隊,應該可以躲避災難。只是不知道陳開信他們怎麼樣。”
林祀跑到主人房,竟然找到了一部手機,可惜手機壓根無法使用。試了試客廳的電話座機,沒打出去,也就聯絡不上幾個同學。
他重新冷靜了下來,眼中莫名的多了幾分憂慮,“青乾市的災難說不定會蔓延到隸城,萬一食物緊缺,自己怕是要餓肚子。不行,我得帶足食物。水的話,隸城有好幾條山泉水地脈,倒是沒有問題。接下來還需要武器,槍已經沒了,也不是隨便弄得到。那麼只能帶刀了,可就算是刀,大概也只能弄到菜刀一類的吧?”
他搜尋著記憶中求生指南的步驟,列了張清單,然後開始蒐羅起來。冰箱、廚房、儲物房都讓林祀逛了一遍。可有價值的東西很少,冰箱裡根本沒有多餘的食物,廚房裡也只找到一把菜刀。至於儲物房倒是讓他翻到個旅遊用的背囊。
“看樣子還是得去一趟超市。”林祀沉悶的看著桌上的菜刀和背囊,不時看向小區樓下,臉上滿是沉重。
離開房子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林祀在小區大門處看到一張地圖。離小區不遠就有一個超市,他用之前的手機把地圖照下來,然後按圖索驥,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超市。
這個超市的大門敞開著,裡面還亮著燈,不過貌似一個人也沒有。他剛進門,就看到一具男人的屍體橫躺在收銀臺旁邊,上半身血肉模糊,身體幾乎被掏空,他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加快腳步轉進一排排的貨櫃裡。
六百多平米的超市裡,十幾排貨櫃全都倒了,不少地方血跡斑斑,一個冰櫃上還倒趴著個年輕婦女,腰部讓什麼東西咬了,清晰可見一排齒印。
林祀提著菜刀心驚膽顫的往前探索著,格外謹慎的繞過那些可怕的屍體,快速的尋找自己要的東西。他拿的最多的是午餐肉罐頭,這些東西保質期都在六個月以上,足夠解決燃眉之急。如果軍隊無法在一個月內解決這些事,到時局勢惡化,他們這些人的死活自然也就顧不上了。
最後他在鮮肉區找到了一把斬骨刀,比他的菜刀著實鋒利不少。在他拿齊東西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一條影子從門外潛了進來。林祀立時緊張了起來,但不至於失了分寸。他在旁邊幾輛手推車後蹲了下來,握緊了斬骨刀,在心裡重溫了一遍那些怪物的致命部位。
影子漸漸靠近,林祀也緊張到了嗓子眼,最後一隻女式運動鞋踩了進來。他屏住呼吸,看到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短髮女孩,十八歲的模樣,穿著低胸短袖,大眼薄唇,透著活波精緻的感覺。熱褲下露出兩截蔥白筆直的修長美腿,任誰看到她,都會止不住多打量幾眼。
一時間,林祀呆立在原地。短髮女孩感受到異樣,忽地看向了林祀這邊,兩人互視一眼。林祀立刻大叫著跳起來,舉著刀喝道:“別過來,你是人還是怪物!”
短髮女孩神情一滯,然後看著林祀,慢條斯理道:“你看我的樣子哪裡像怪物了,倒是你,凶神惡煞地拿著刀,一點也不像好人。”
林祀啞口無言,只是死死的盯著她,不願放過一個細節。可從頭到腳,這個短髮女孩既沒有長著奇怪的觸手,也沒有從身體中冒出可怕的東西來,看起來並沒有威脅。
短髮女孩見林祀一個勁的盯著自己看,頓時面色一沉:“你老盯著我看幹什麼,你是變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