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漫漫,慼慼慘慘,二人尋了個遍,也未找到阿翁身影,顏慕白將受傷的阿婆輕輕放下,鎮懾心神,調勻內息,手一抬,對著阿婆一肩按了上去,阿婆周身自肩而下一股柔和之力,呼吸吐納幾次,頓覺周身鬆快不少,連同剛剛右肩疼痛也消失了大半。
顏慕白舊傷欲好,本就身體虛弱,如此運功輸氣,自是耗損不少,可阿婆阿翁前有多日照料之情,本就感激非常,後又幻兒誤傷,他心中感激之際不免自責交織於內,低頭言語道:“阿婆,對不起,我跟師妹給你們添麻煩了。”
阿婆心胸豁達,本就不愈多加責備,只輕輕寬慰道:“那幻丫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何須替她自責,況且,你二人是在我東訣村出事,若說抱歉,也該我與那老東西才是。”顏慕白心頭一軟。
突然林中似有火光,顏慕白趕緊扶起阿婆,向著那火光走去,未見人,先聞聲,人群之聲噪雜煩吵,似乎在爭論著什麼,待走近了,棵棵碩大楊樹中間,圍著全村上下約百餘人,神態各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看那圈內,不足十人,皆是雙目無神,瘋癲之態,圈外之人或是手握長戟,或是肩扛長棍,人人自危,戰戰兢兢。
“阿翁”顏慕白急切地搜尋東來老伯的身影,人群之中,倒是不難相認,“幻兒毒發作了,阿翁,煩您跟我回去。”說著便去拉人。
阿翁一聽,卻也不動,朝著自己腦袋一拍,恨恨地說道:”都瘋了,都瘋了。”
顏慕白抬眼望去,圈外一舉劍男子,一身墨蘭長衫,雙眸在火光跳動下越發黑亮,“依我之見,這些人是治不好了,不若今日一併解決了他們,總好過日後由他們所殺。”說話的是正是東真,百餘村民,人人左右相看,卻也無有應聲。
“族長,求您,救救我苦命的孩子吧。”一名婦人,對著外圈一位頭髮全白的老人哭訴,慈母心性,最是令人動容。
人群中窸窸窣窣,聲音漸漸發出,“他們可都是我們的族人呀,不能就這麼放棄他們。”
“對啊,對啊”漸漸有人開口附和。
突然嘈雜之中,“四大族老,去求四大族老,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顏慕白心絃一緊,扭頭對著阿翁和阿婆問到:“誰是四大族老。”
兩人對視片刻,阿翁開口道:”四大族老,均已耄耋之歲,就住在村後五里外的小巷中,他們已經近乎三十年未曾走出小巷了,每日一餐,由族中之人送到巷口。”說完靜默起來。顏慕白怔了怔,阿翁此話只說了一半,他轉頭看下阿婆,阿婆嘆了口氣,卻也扭頭看向人群中。
“四大族老早就多年未曾與人打交道了,只怕我們前去影響幾位清修。”
“族中如今瀕臨末日,四大族老職責本就是守護全村,難不成真看著這些同族之人一直瘋魔下去。”
突然“啊”的一聲,人群外一人中掌,匍匐倒地。
“是幻兒。”顏慕白大驚,剛欲飛身攔截,豈料圈內數人同時面目猙獰,四散尋人,掌拳相接,人群之中接連有人倒地,頓時眾人四散逃去,一片混亂。
顏慕白心下吃驚,一把抓住阿翁道:“中毒之人,都會武功?”
阿翁一拍腦袋道:“對,對啊,都是會武之人。”
顏慕白扭頭去看蘇綠幻,但看她眼神潰散,毫無意識,橫劈斜踢,周圍之人接連倒地。好在此刻神思不屬,白虹劍未帶出來,就算村民有所傷損,總不至於會傷及性命。
思及此,顏慕白心安片刻,他拽著阿翁道:“二老,先尋地躲避片刻。”說完,徑直朝著前方走去,她此刻幾乎紅了眼睛,左劈右格,前踢後踹,越來越多的村民倒地吐血,除她之外,其餘九人俱是怒目撐眉,一副紅眼模樣。
忽看到東真於人群之外抽出長劍,頓感不妙,只是前後人群擁擠,一時竟也擠不過去,一顆心七上八下,如同火油澆注。東真手腕一轉,一把利劍朝著蘇綠幻正刺而去,她雖此刻失神,但好在觀感如舊,側身來回躲避幾次,竟也逃了過去。他一憑氣,足尖一點,踩住前方之人肩膀,飛速越了過去。
“你做什麼?”顏慕白立於二人中間,正待阻止。
“起開”東真一吼,對著他一劍刺了過來,他側身前趨,一手抓住了劍柄。
左掌橫劈,好險!
顏慕白扭頭看向東真,手掌鬆開。蘇綠幻一雙眼睛空洞無神,眼見一掌落空,她立刻回身下臥,左腿一掃,周圍村民接連倒地,空隙剛開,左右雙掌再次急攻而來,二人相視一看,東真棄劍,左掌相迎,顏慕白運氣於右掌也迎了上去,四掌相對,只待片刻,蘇綠幻立刻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顏慕白抱起蘇綠幻,輕聲說道:“多謝!”說完,對著左右逃竄之人喊道:“去後巷。”
眾人一聽,慌亂之中,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著後巷跑去,餘下九人,緊追不捨,遇佛**,遇神殺神,神色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