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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鳴之散(三)

那居中白衫老者,長嘆道:“此乃因果迴圈,老朽的報應。”

“師兄,你怎麼?”出口阻攔的卻是東湖,話出半句,東江搖搖頭道:“我等四人之名,江河湖海,本應包容永珍,胸懷萬千,不料竟因一時之血氣,犯下如此之大錯,即便再如何狡辯,卻也是不能抵過此生之罪孽。”此言一出,餘下三人臉色陡轉為陰,默然低下了頭。

話至此處,此事已蓋棺而定。大家眼中漸露兇光,有幾人甚至恨的咬牙切齒,之前竟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會是真的。

“既然有這神仙般的劍法和潑天的富貴,我們為什麼要一輩子屈居東訣谷,我們應當拿著這些財富去外面逍遙自在才對。”又是那個大漢,之前與東真一唱一和,想必這其中的秘密,他也早已知曉,東真為了報仇,而他卻是為了趁火打劫。

這時候雨漸漸下了起來,最初是細細碎碎的小雨,漸漸朱玉顆般大小,淅瀝淅瀝的打了起來,蕭瑟悲愴,細看那雨彷彿帶著若有若無的紅血,奔瀉得越來越快,打在身上,冷得刺骨,地上雨水漸多,溝窪之地,頓時淙淙流淌,咕嚕咕嚕響了起來。

所有村民,全身頭髮衣衫俱溼,沾成了一片,灰壓壓、霧濛濛,滴答滴答順著衣袖和頭髮淌了下來,可沒有任何一人尋地躲避,咆哮聲漸起,激動和仇恨充斥著這間搖搖欲墜的竹屋,附和之人漸漸增多,幾乎要將這不大的竹院給掀翻拆除。可忌憚四位族老武功,只是不停叫囂,卻誰都不敢上前。

東真唇側因為獰笑,條條細細紋絡幾乎擰到了一起,臉上恨恨,繼續說道:“大家放心,眼前四人,如今已經身中劇毒,命不久矣。不若我們一起衝上去,殺了他們這些魑魅魍魎,大家平分財富如何?”

“身中劇毒?”顏慕白略一沉吟,“是了,怪不得剛剛四人驅毒之後,臉色蠟黃,氣息不穩。”

東真道:“我在這四人飲食中已經下了鳶尾草的濃汁,再有不到一個時辰,眼前四人怕是要病狂喪心,也讓他們幾人嚐嚐這互相殘殺的滋味,哈哈。”

顏慕白大驚,看向阿翁,阿翁神情一萎,垂首道:“這鳶尾草無色無味,長於常年陰冷,終年背光的千年洞穴之中,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千株,極難遇見,別說是普通人,就是大夫見到也未必識得,我也是在祖宗傳下來的醫書中見到過草圖。為了壓制頭風,哀鳴散必得用倒扣草和懷牛膝入藥,兩種藥草原本無毒,可若遇上含有劇毒的鳶尾草,三者會迅速融合,令毒素百倍增長,輕則攝亂心神,重則癱瘓喪命。”頓了頓,又道:“這哀鳴散,根本無藥可醫,若想解此毒,看來只能將對方身上的毒過渡到自己身上,四位宗師以數十年的內力強行將這劇毒過渡,運功之時,周身血液翻騰流轉,劇毒會隨著這血液流入人的奇經八脈,五臟六腑。如今功力大減,想要自行驅毒卻也是不能,過不了多久,一旦毒發,必定癲狂瘋癲,到時就算是神仙也難救了!”

東決村男女老少上百人,一直安分守己,與世無爭,淡雲流水度日,生不離谷,死不外葬,自幾百年來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雖說已經安於清貧,耽於安逸,可畢竟是祖宗與巫師幾百年的規矩和預言醍醐懸頂,如同手腳被縛,心智未開,如今乍然聽說,人人存守巨大財富,人性使然,焉有不貪之理。一瞬間,泥漿濺起,百餘人浩浩蕩蕩,頃刻之間向著屋內衝去,什麼救命恩義,此刻在這潑天財富面前又算個什麼東西!

顏慕白向前一步,一掌劈出,退了一批,村民頓時停了下來,撲倒之人本以為一定命喪當場,不料此刻顏慕白舊傷未愈,又痴鬥許久,內力下瀉,掌勁虛空,加之心存顧慮,不忍傷之性命,地上之人緩了片刻就都起身,其餘村民見此,再也沒有顧忌,如同黃蜂巨蟲魚貫而入。

東真道:“你二人不是我東訣村之人,還請自行離開。”

蘇綠幻此刻難懂原委,轉頭對顏慕白道:“顏師兄?”

顏慕白道:“幻兒,你的性命是眼前四人所救,就算他們罪大惡極,也得有場公平的審判。”她臉上一驚,點了點頭。

阿翁聽罷深以為然,怒道:“整件事撲朔迷離,還未理清,何苦非要傷及性命,東真,你究竟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鬼雄寶藏和劍法,你可敢說說清楚!”

東真大笑道:“待我剷除眼前四人,拿到鳳凰翎,自然算是大仇得報。!”說罷,引劍向前,全身的真氣注入劍氣,一橫一掃,一道白光譁得劈了襲來。

顏慕白和蘇綠幻手上並無兵器,二人化內力於雙掌,催掌而出,扣上劍刃,一時間地上枯葉飛石橫飛亂撞,八扇四門劇烈晃動,終於砰的幾聲巨響,從中間直直地斷裂開來,村民被三人真氣衝擊,頓時四散撲倒。

這時雨下的更大了,不遠處谷壁搖動,響聲震天,原本稜角分明的凹凸不平的谷壁突然迸裂開來,像是被揉圓搓扁的麻繩一般擰來擰去,同時天地變色,山搖地動,地上飛沙走石,俱是漫天亂飛,雨水更大了,天空頓時整個黑了下來,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谷壁的泥土澆著潑下來的傾盆大雨,浩浩蕩蕩衝了過來,竹屋頓時搖晃劇烈,咔嚓一聲,房梁斷了,三人被迫撤了內力,各尋高處躲避,不料石流澆灌眨眼之間,竹屋竟被吞了大半,一時間暴雨之聲,山石迸裂之聲,樹木拔地撲倒之聲,夾裹著鋪天蓋地地嚎啕大哭震得人耳膜即將撕裂,接著就是巨震不斷,一聲混著一聲,突然,噶擦一聲,大地裂開一條深深的縫隙,在上依附的四間竹屋竟被齊腰截斷,接著大地下沉數丈,谷壁下墜的泥漿巨石重新覆蓋,一瞬就將洞口封了起來。

霎時間,滿目蒼夷,面目全非,整個谷中都是一片哀鴻悲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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