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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客無氈

韓竹鏡神情未改,一如往昔的淒冷如雪,只是在兩人焦灼的眼神逼問下,恍若未見地搖了搖頭。

蘇綠幻心頭略安!

這時只聽到那白髮之人操著若凌遲他人的枯啞嗓音繼續說道:“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大哥,你這位自以‘英俠’當世而立的‘君子’,如今可真在這血雨腥風、刀光劍影的兀鷲崖領略到了‘人間極樂’?”

顏慕白心臟急劇跳動,仿欲破腹而出。

短短几句話,如萬把開刃的利劍齊齊向他心口疾刺而來。

“君子、英俠。”他口中反覆咀嚼道。

似有相識之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鬼伯竟在一片驚色中倉惶站了起來。

巨巖開啟後,門便未再閉合,其時風蹶,他矍瘦的身形一晃,幾乎如謫仙一般彷彿要乘風遠去。

“你...竟還...還活著?”寒勳顫抖的語音如同一聲驚雷鑽入顏慕白雙耳之中。

這聲音...這聲音莫不是那鹽西坪地外,曾與他有一面之緣,相談甚歡的肅禾!顏慕白撐大自己的雙眼,彷彿欲將那不厚的面具盯出兩個洞來。

寒勳先前以氣海翻騰的內力強行將一縷真氣推入喉間,傳語於腹中,寧可耗費自身真氣,也要強使‘腹語之功’與幾人交談,想來定是不欲讓顏慕白知其身份,而此刻竟因一時驚詫,忘記了推真氣入喉塞其音門,是以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蕭玉擎!”鬼煞齊雲峰紅著眼睛說道。

“哈~哈”

如同撕裂的沙啞笑聲響起,那白髮人忽然怒目視之,睥睨無雙地嘶吼道:“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與我對話!”

齊雲峰一怔。

白髮人唇角勾翹,促狹地嘶嘶說道:“你當真以為能用一堆破剛爛鐵困他於此十幾年?”

齊雲峰頓時如立柱一般僵住了!

只見寒勳悽然笑笑,向前兩步抬起雙手瞧了瞧,那‘冰蟬絲絞’雖細膩如線,卻有金石之堅,兩隻手放到一起一觸碰,珞珞如石,錚錚作響。

他搖了搖頭,忽而翻身下地,整個人如一陣風一般,骨架一縮,瞬間雙手血肉仿若抽離而去,只剩下了一層薄薄的皺巴面板,鬆鬆垮垮包在兩條如肋骨般粗細的手腕上,繼而全身的骨節都錯了位置一般,咯吱咯吱,緊接著嘩啦一聲,是‘冰蟬絲絞’落地的響動。

他身體如同平衡驟失,搖搖幌幌向上一站,就如喝醉了酒一般,忽而一躍,眨眼之間,猛然一高,便又恢復了之前謫仙一般頎長的清絕身形。

齊雲峰本以為兩人數十年前武功小有軒輊,此後雖各有際遇,所得不同,但若今日當真一拼功力,他雙手被絞絲桎梏,且昔年之傷積重難返,自己卻可附諸全力,兩人過手,結果縱然無法取勝,也當該不分上下,難分軒輊。

不曾想這寒勳當真是天降英才,居然在這幾年將一身‘縮骨之術’煉的如此出神入化,而自己這些年卻為了門中汲汲營營、瑣瑣碎碎,幾乎未有絲毫閒暇練武再增進益。

想到這,齊雲峰神情一凜,那鬼伯寒勳之所以這些年一直甘心居於此,怕也真的只是因為當年大戰之後心灰意冷,不欲出山,並非不能逃出生天!只是順手成全自己這個可憐蟲罷了。

或許連成全都算不上,他只是利用自己在為這九萬大山的萬千弟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究竟這麼多年,是誰困住了誰呢?

齊雲峰又想到十八年前那場正邪之戰,蕭玉擎以一人之力獨挑鬼伯和兩大鬼主,“若非是那個可憐的女子尋上山來....”他牙齒咬合,不由得想象出待會動起手來,他一人左右支絀在當世兩大高手之間,那滋味猶如被人當做沙包,直接在他身上被眾人群毆。

一想到‘群毆’兩個字,耳邊彷彿又聽到了那丫頭振振有詞的恐嚇之聲,‘我們正道中人雖然也講究單打獨鬥,但群毆向來也不承諾放棄’,不由得身上冷熱交替,呼吸緊緩不定,周身骨骼格格作響,幾乎成了一尊風化的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