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將兩隻手都解開之後,這才站起打算向著顏慕白走近幾步,誰料顏慕白雖然全身痠痛無力,但警惕性頗高,不過向前邁了一步,便嚓的一聲響動,將火破握在了手中,雙目滿含血氣,呲呲瞪著身前。
裴衝喟嘆道:“我已存了贖罪之心上的這兀鷲崖,又豈會再生害你之意。”
顏慕白冷笑道:“世間之事也難說的很,你說自己早有悔意,但為何自星瞳天眼之後又去習練這豢相之功,況且你來到此地不過是...”他虛弱地歪歪腦袋,“為了你們師徒二人苟延殘喘的性命而已。”
裴衝道:“少俠所言也有道理,但人心自古難明,我便是胸中有萬千溝壑,也無法對你講清一種情愫,我的確對這神功十分痴迷過,但星瞳天眼內,我並不知我那徒兒竟為了全我夙願,意欲加害於你,後我為何習的此功?哎!痴迷入魘,神魂顛倒,不說也罷!你且坐下,讓我為你疏導片刻,助你導氣歸元。”說著,便將雙腿盤下伸出雙手相扶。
顏慕白嫌惡地向後退了兩步,冷言冷語道:“你少在這假惺惺,你若是真有本事助我,又何必為了你二人的性命巴巴上的山來,難道竟不是為了向那二人求取疏解之法?”
裴衝一怔,不知該如何回覆這一句仇恨之語,整個人只能怏怏的將雙手放了下來。
顏慕白又道:“我且再問你,那賀蘭山堡的‘毒人’是否是你之功?”
裴衝縮縮衣袖,分外自責地回道:“我..我當時是為了與那蕭大俠達成交易,便將這劇毒配藥之法贈與了他,已是多年以前的一樁錯事了。這毒乃是鬼門中代代相傳的逆轉靈識之藥,本來也並不似現在這般厲害,只能逆轉靈識,不能增功。當年我一心求取神功,便想將這藥作為交換,誰知,哎,老不歇心!竟然一時技癢,將這藥給改了幾次,不曾想竟成了這般模樣!”
顏慕白冷笑幾聲,心道:“看來定是那蕭玉擎欲將...那人逼出碎骨窟,這才轉手將這藥賣給了賀蘭希澈,卻不知眼下竟被那丫頭片子利用得風生水起。”他苦笑一聲,抓起火破,晃晃悠悠地向著壁上的石門走去。
殺母之仇!縱然不能親報,他也不欲身上再受那廝一絲饋贈。
他自石門而入,才覺內裡大有乾坤,這九萬大山層層疊嶂如同一口碩大的大肚鍋灶,內裡搜刮腸肚多少迷崇關隘,奇門機括,便是走錯一個岔口,便會通到截然相反的兩個地方。
他在離石門不遠的牆上,發現一把已然滅掉的火把,小心點亮後便沿著石壁一點點向內通行,待走到底,卻突然發現沒了去路,他急忙在牆壁上下左右摸索一番,只聽得‘軋軋’兩聲,突然腳下一空,竟向著下方跌了進去,落入了另一間石室,緊接著上間石室底部‘轟’的一聲又落下一巨大的石板變作了新的室頂。
手中火把隨他跌落瞬時被強大的氣流撲滅了,他此刻情緒甚為低落,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幻兒又尋不到,不由得心中難過異常,索性自暴自棄,愛誰誰,隨他去了。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竟也沒有再摸索去尋根火把,摸黑向前又走一段路,那甬道越來越深不見底,他情緒一時波動,急的在內奔了起來,只覺腳下似有突物,鏗鏘一聲,將他絆了個倒栽蔥,他不由得‘哎呦’‘哎呦’呼痛不已。
“誰在那?”
石壁另一側卻在這時響起了呼喝之聲,他心跳如常,“你管我是誰!你又是誰?聽你聲音,總不是鬼煞那廝又走了回頭路了,若你真是他,那便只能自認倒黴,將命留到這了!”
他正在洋洋灑灑一堆高談闊論,只聽得一聲熟悉的叫聲道:“是師父嗎?”顏慕白眯著眼睛傾聽著那石壁後的動靜,應當人數還不少。待確定了敵方位置之後,他這才搜刮腦子地回想著這‘師父’兩個字真的離他已然很遠了,眼下那方又是將他錯認成了誰,還未想個清楚,只聽得那熟悉的聲音又透過石牆傳了過來。
“師父,弟子是範瀟啊!”
顏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