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周嬤嬤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昨夜雖在淮王府當了一夜苦差,臉上卻毫無疲態,和太后修煉出同樣的榮辱不驚,對著晉文帝和廖貴妃福了福身,“老奴給皇上、貴妃請安。”
廖貴妃不等她身子低下去就已經扶了起來,滿臉堆了笑意,“周嬤嬤是太后身邊的人,輩分又高,往後就不必這般虛禮了。”
周嬤嬤不卑不亢道,“不管是誰身邊的人,不管輩分多高,君王在上,不行禮,是為大不敬。”
廖貴妃本來是想借敬重周嬤嬤顯著自己孝順太后,沒想到被周嬤嬤這麼不鹹不淡的頂了一句,心裡有些不快,便縮回了手,挑眉道,“嬤嬤此言有理,竟是本宮逾矩了。皇上正在審問太后中毒的事,不知嬤嬤此來有何事?若不是重要的事,要不您到偏殿稍等等?”
周嬤嬤從袖中摸出一塊鳳佩,“皇上勤政,老奴不敢打擾,此番是帶了懿旨前來。”
見佩如見太后,晉文帝先就起身行了個單膝禮,廖貴妃愣了愣,只得也對著周嬤嬤跪拜下去。
周嬤嬤朗聲道,“太后懿旨,如意殿廚役鮑氏,因誤將砒霜當做糖霜,致使太后中毒,太后如今身體尚未恢復完全,將鮑氏交由貴妃全權處置。”
廖貴妃如頭頂一聲炸雷,“什麼……”
周嬤嬤笑道,“鮑氏已經交代清楚,太后命人割了她的舌頭,剩下的事,聽憑貴妃發落了。”
晉文帝緩緩開口,“如此,這兩個刁民告的是偽狀了?”
白晚舟不料事態急轉如此,不管如何,淮王府摘乾淨了,南宮丞摘乾淨了,她自己也摘乾淨了,頓時活了過來,“自然是偽狀,方才與我對峙,就牛頭不對馬嘴。構陷皇子,膽大包天,還請父皇查明他們受何人指使,還淮王府一個清白啊!”
說著,有意無意朝廖貴妃望去,這叫活學活用現燒熱賣。
廖貴妃額角青筋跳動,面色卻控制得稀鬆平常,當即轉向趙二夫婦,眼中滿是威脅。
“好大的狗膽!竟敢在皇上面前構陷皇子,這是欺君大罪,會禍及三族你們知道嗎?你們敢這麼幹,就沒想過家裡的孩子老人嗎?快招出指使之人,或許還能保住家人。”
趙二夫婦沒想到會翻車,已經嚇得抖如篩糠,又聽到廖貴妃這般說,七魂飛了五魄,趙二家的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厥過去了。
趙二咬著後槽牙,才斷斷續續道,“無、無人指使,是小人夫婦記恨淮王驅趕我們出府,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等傻事,還請皇上開恩,貴妃娘娘開恩,王妃娘娘開恩,不要遷怒小人家小啊!”
晉文帝眼皮都沒抬,“既是如此,貴妃就辛苦些,把這夫妻倆也處置了。”
“不辛苦,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榮幸。”
廣袖之中,廖貴妃掐斷了一根保養多年的長甲,“來人,把這對刁民拖出去,先拔了舌頭,再和鮑氏一起,杖斃!”
很快,殿外便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聽得白晚舟瘮得慌。
打到一半,一個金羽衛慌里慌張的跑了進來,“皇上,貴妃,不好了,淮王畏罪自盡了!”
白晚舟一個激靈,畏罪自盡?又沒有罪,自什麼盡?
晉文帝也皺了皺眉,兒子們成人以後,與他這個當爹的親近雖不多,但各人大抵是個什麼個性,他是知道的,老七,絕不是會畏罪自盡的人。
哎,這孩子一向是個忠厚的,莫不是也和老大那幾個學得刁滑起來了?想施苦肉計?
對兒子們的這種手段,他一向不甚喜歡,神色也就淡淡的,“把人帶回來。”
白晚舟也以為南宮丞不過是略施小計,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可看到南宮丞被抬進來的那一刻,才意識到不是她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