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街的情況,比白晚舟想的,比外界傳得,都要嚴重得多。
最初感染的只有一兩個,因患者本身並不知道自己染病,又傳染給家人和左右鄰居,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再加上晉文帝下令封鎖胡街,原本好好的人出不來,如今患者已經過半還不止。
聽聞朝廷終於派大夫來了,商戶們歡呼雀躍,紛紛迎到了街口。
見只是一個纖瘦單薄的女子和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又洩了氣。
朝廷這哪是有誠意來救他們的?
一時間抱怨聲、斥責聲揚起,罵什麼的都有。
都是等死的人了,反正也不怕什麼了。
管家就在這個時候挺直了胸板,對人群喊道,“這位是淮王妃,桑王爺的命就是她救回來的!如今桑王爺已經慢慢恢復。淮王妃乃是天賜神醫,大家若想活命,就得配合王妃治療!有沒有管事的,出來應一聲!”
白晚舟略吃一驚,管家平日跟她和桑王說話輕聲細語的,不拎著耳朵都聽不見,今兒這一嗓子吼的,把那些商戶的交頭接耳聲都蓋住了。
挑了挑眉,低聲道,“管家,沒瞧出來啊!”
管家嘿嘿一笑,“老奴平日裡幹什麼的?不就是伺候主子壓迫下人的?您臉嫩,這些人說起來是可憐,但畢竟都是商戶,刁得很,您輕易不要與他們說話,也不要對他們笑,省得他們小瞧您。”
白晚舟覺得管家說得很有道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這時,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在下是胡街商會會長韓來,這些日子,胡街裡的病患情況,在下都有記錄。”
說著,遞了一個冊子給白晚舟,上面記載著,感染兩百多人,大部分都是重症,死亡的已有三十多人。
白晚舟合上冊子,“街裡有大夫嗎?”
“有一個,可惜也感染了。”胡來惋惜道。
白晚舟心裡拔涼,兩百多個患者,靠她和管家兩個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但眼下任務就是再艱鉅,也沒有後路可退了。
“給我準備一個施醫的場所,越大越好,能供人臥躺更好。”
胡來微微一笑,“王妃還真找對了人,在下的客棧便很符合王妃的要求。”
胡來經營的客棧是胡街最大的店鋪,一共三層,上頭兩層做成幾十間客房,底下做成酒樓,供客人用餐,一條龍服務。
白晚舟這才細細打量了胡來兩眼,他不過三十來歲,先前只覺得他和其他商戶有所不同,此時更覺氣度不凡,原來做著這麼大的生意,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商會會長。
胡來做事也是個周到火速的,在白晚舟的指導下,很快就把一樓用一張簾子分成兩半,一半擺上椅子做成輸液大廳,另一半擺上桌子,成了白晚舟的坐診臺。
至於二樓三樓,清空客房裡不必要的擺設,每個房間做成四人間,把所有確診患者全都轉移了過來,如此,患者集中在客棧,也就方便了白晚舟集體治療,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和體力。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白晚舟正式投入救治。
藥箱中藥物雖然已經儲備了很多,但是一下子拿出那麼多吊瓶,還是容易惹人懷疑,所以除了情況極其嚴重的掛了水,其他的白晚舟還是選擇打針。
兩百來個屁股紮下來,白晚舟只覺頭昏眼花,手都在抖。
管家忙著給他敲藥劑裝針管,也是累得直喘氣。
全部忙完,天已經快亮了。
胡來也不辭辛苦陪著二人忙了一夜,白晚舟見他熬得兩眼通紅,道,“胡會長,你回去歇一會吧,天亮後,還有事要你幫忙。”
胡來笑了笑,“王妃一個弱女子都沒說累,在下有什麼妨事?倒是……王妃給他們治病的這些器具和藥水兒,著實讓在下大開眼界啊!”
白晚舟還是老一套說辭,“你應該聽說過我來自滇西吧?這是我們滇西的特產醫術,外頭見不到的。”
胡來似信非信的樣子,也沒多問,只道,“方才王妃說還有事吩咐,現在就告訴在下吧。”
見他確實不想休息,白晚舟便道,“煩請你把剩下那些還沒染病的人全都召集過來,我要給他們接種疫苗。”
“一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