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撿到陳嫻昀書包的那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善茬,完全看熱鬧不怕事大,把書包交給門衛的時候私下留下了日記,一頁一頁拆下來,全都貼到了佈告欄上。
反正結果就是這些個貼的人沒怎麼樣,陳嫻昀倒是被所有人嘲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順帶著被老師被政教處一層層地約談,說她不應該,說她執著地暗戀是病態,說她這樣是影響優秀學生學習,還找了陳嫻昀家長,得知陳嫻昀的爸爸作為大學老師會給施舲補課以後還提出不要再補了,最後讓陳嫻昀停學回家,等施舲高考結束後再回來上課。
當然,高考結束以後,復課的陳嫻昀日子也不好過,學生不比大人,有點事過幾天就忘了,他們除了學習以外日子枯燥,這種事只要曝光在明面了就會一直覺得新鮮。陳嫻昀復課以後備受身後的私語和竊笑的困擾,當她忍受不住回頭呵斥的時候,那些人又會死不認賬說她自作多情,誰會留心這全面平平的醜姑娘,和喜歡施舲一樣一樣的多戲又做作。
而施舲呢?他從來沒回應過這件事,自從高考結束後,就再也沒出現過,連錄取通知書都是別人代領。
陳嫻昀覺得這是施舲的冷處理。
但是別人不這麼想,他們都說施舲是在躲著多情的醜八怪。
日久天長,陳嫻昀壓力大,動不動就哭,晚上做噩夢,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暈過去,學校乾脆讓她回家。
那時候是高二下學期了。
陳老師也就把陳嫻昀領回家,自己教陳嫻昀,請同事教陳嫻昀,讓陳嫻昀自己看書,直到陳嫻昀考上了大學——陳嫻昀高考成績真的很厲害,是年級第七,成功上了重點大學裡的重點大學,但是也沒有回學校取錄取通知書,哪怕那個當時說她病態的政教處主任總是打電話給她,說她回來,就給她獎金什麼的。
陳嫻昀也就是因為這個政教處主任開始社恐,討厭一切可能會兩面三刀的外人,就喜歡呆在舒適圈裡,總覺得出了舒適圈會有人害她。可能別人覺得那些事不算事,青春期挨點欺負就遭不住簡直矯情,但是陳嫻昀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
一晃,這麼多年。
而現在已經準備工作的陳嫻昀想想,少年的施舲,就像是小巷裡出來的哈爾,橋頭上相遇的白龍。只不過,陳嫻昀不是蘇菲也不是千尋,她沒有那麼幸運。所以,她自認就是個巨嬰寶寶,現下要是想擺脫現狀,那就只能靠自己走路,不能一直依靠著別人。
但是大概是施舲從沒有實質性傷害過她,所以陳嫻昀就是忘不了他,尤其是施舲上了大學就等於人間蒸發,所有人都不聯絡了,陳嫻昀就更是惦記他。
陳嫻昀是覺得自己有點賤。
想到這,就在陳嫻昀打算新一輪的自我檢討時,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阿鯤加她好友。新人育成要加她,她自然是立馬就同意了。
這邊陳嫻昀剛一同意,那邊阿鯤就發了訊息過來:“???明天就上課了現在還沒睡???”
陳嫻昀不知道怎麼回覆。
就在想的時候,阿鯤又發了一條訊息:“啊,好像是我管的寬。”
陳嫻昀回覆:“沒事沒事,您還沒下班嗎?”
“沒有,今天團建,我在看靳笙開麥霸演唱會。”
阿鯤回覆完沒一會兒,就給陳嫻昀發過來一段影片,一開啟就是靳笙高跟鞋脫了,光腳踩在KTV沙發上大唱特唱。
不跑調,但是也沒多好聽,完全就是放得開。
而背景陰暗處裡還有一個高高瘦瘦彷彿一根刺的青年,他直接跟靳笙搶麥,結果沒搶過,一屁股坐在茶几上。
反正這褲子是毀了。
至於拍的那個人,明顯是阿鯤,他都笑瘋了。
隔著螢幕,陳嫻昀也笑瘋了。
雖然她很難想象自己也這樣放得開,但是她想,如果同事都熟了的話,自己能看著她們開心就行了。畢竟她也意識到了,父母不能一直陪著自己,她都大學畢業兩年了,該自己前進了,起步低一點沒有問題,多努力就好了。
陳嫻昀問:“所以真的經常出去玩兒嗎?”
阿鯤:“大概就一個月一兩次,公司業績好出門旅行,業績一般就普通團建。”
倒也可以,反正陳嫻昀是出去也就安靜待著的型別。
還沒等陳嫻昀再問什麼,阿鯤就和她說了晚安。
陳嫻昀也就問不出了。
大概是手滑,陳嫻昀點了阿鯤的頭像,看了阿鯤的主頁——其實動態不怎麼多,基本都是工作資訊,最近兩張圖片還是上個月,一天發的,一張還是長頭髮在理髮店對著鏡子自拍,一張是剪了頭髮換了正裝去市保監會開會別人拍的。
阿鯤長的陰柔,很適合長頭髮,但是短髮穿正裝也會很精神。
那,施舲現在在做什麼呢?是考研以後念博士了,還是工作了?也穿正裝嗎?還是很瘦嗎?陳嫻昀忍不住這麼想。
不過這麼想也沒用,施舲確實是個失聯的人。有一次老鄰居家辦事,陳嫻昀和媽媽去喝喜酒時還遇見了施舲的奶奶。老奶奶坐在另一桌,和同桌熟人還說,施舲自從上了大學都沒怎麼和家裡聯絡過,放假都不回來,估計是在打拼吧。
要是換個思路去想想,他能忽然的闖入,那他又忽然的消失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