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學黃晴紅,來自江浙交界處的一座小漁村。聽她講,他們村子裡的風水極其奇特,鬼怪靈異事件,村子裡的所有人都經歷過,因此,他們格外在乎禁忌。
在他們村子裡,走夜路尤其要注意,對他們來說,鬼打牆是經常的事兒的。過去有傳言,有人在外面玩過了頭,就會繞著村子一圈接著一圈的走,一直走到天亮,人們發現他的腳印,一直在沿著村子繞圈。
然而在漁村,沒人擔心鬼打牆,因為村人覺得鬼打牆這種事兒並不能帶來什麼危害,但提到井口路時,人們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小時候,黃晴紅的爺爺就會一直叮囑他們姐弟幾個,萬一走野路遇到井口路,一定要怎樣怎樣做,否則,你們就再也回不來了。
小時候的黃晴紅聽到爺爺這麼講,非常害怕,就像是童年噩夢一般。可當她漸漸長大之後,就開始對這種事兒產生了懷疑。
村裡人都這麼說,可是誰能知道是不是一傳十,十傳百,三人成虎的橋段呢?又有誰知道,那些宣稱看見過井口路的人,是不是在撒謊呢?
初中畢業那一年,黃晴紅竟然真的碰到了井口路。
那一年暑假,黃晴紅跟母親還有幾個弟弟在路邊看電影。
那個年代,家裡有彩色電視機的人很少,家裡的電臺也有限,所以在路邊看電影,買爆米花、冰淇淋,烤魷魚,在路邊一邊吃,一邊看,這是人們的一項娛樂活動。
那天,他們看到了很晚,天已經完全黑了。晴紅感覺很困,想回家睡覺,但是她的兩個弟弟卻還沒看夠,弟弟不走,媽媽也不能走。黃晴紅的媽媽乾脆讓她自己回家,畢竟村子很小,從這裡走上十多分鐘,就能到家了。
沒辦法,晴紅只好自己一個人往家走,經過路邊的一口井時,遠處居民區裡影影綽綽的燈火,突然一下子全滅了,接著,黑暗中多了一條被月光照的很亮的路。
晴紅一下子想到了她爺爺跟她說過的話,趕忙蹲下身,模仿圓規的畫圓方式,將自己畫在了圈裡,接著從圈內抓了一把沙子,朝外打了出去。
瞬間燈火重現,而那條路,也驟然消失了。
她說,從那以後,她就開始嚴格恪守村子裡的各種禁忌,再也不敢將老人的話不當回事兒了。
我曾問過晴紅,如果不遵守這些禁忌,又會怎麼樣呢?比如說你看見的那條路,走進去會怎樣,你知道嗎?
晴紅說,漁村的面積非常小,打車繞村一週,三十分鐘就夠了,可以說,就算是閉著眼睛,那裡是一個閉著眼睛都不會走失的地方。
因此,雖然沒人知道走進井口路會怎麼樣,但是村子裡確實有人口走失的事件發生。人們猜測,這件事兒與井口路撇不清關係。
而且,因此不注意禁忌,曾經給漁村帶來過致命的打擊。在晴紅上高中那年,村子裡出了一件大事兒。
有一年,村裡要給九十九歲的祖公過大壽,而做壽是一定要請戲班子的。
祖公出生在湖北,很喜歡看楚劇,於是村裡請來一班不懂規矩的外地戲班子。
演出之前,村子裡的老人挑了幾場戲,要一連唱三天。
可唱到最後一天的時候,新班主覺得看戲的人越來越少,不如換個新劇目,於是私自讓戲班唱了一出《烏金記》。
這《烏金記》的劇情離奇而曲折,作為戲劇欣賞無可厚非,卻與祝壽內容差距極大,它講的是新郎官新婚之夜被人殺死,昏官亂斷案,又導致無辜者一個接著一個慘死的故事。
這下出事兒了,村裡的壯漢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橫死,一共就只有二十幾戶的漁村,有一半多的人家都在近半年內辦過喪事。
那一段時間,無論走到哪裡,都遍地是紙錢,入夜就能聽見很多老人、婦女的哭泣聲。透著父母白髮送黑髮人的悲痛,和年輕妻子新寡的悲哀。
放眼望去,整個漁村整天瀰漫著一股奇怪的灰色的霧,導致整個村子都灰濛濛的一片。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我們上大二的那年。
在我們上大二某一天,晴紅跟我們說,有開發商要在他們村的墳地裡建個大樓盤。本來村裡人覺得那樣犯禁忌,但是由於這幾年村裡壯男少了不少,很多人家的日子不好過。如果將墳地那塊地皮賣出去,不但可以得到資金賙濟村民們的生活,而且就算犯了禁忌,也是那些開發商和業主的事兒,跟村裡人搭不上半點關係。
於是,村裡跟開發商達成了開發協議。
我們安慰晴紅,也許所謂的禁忌,不過是因為你們村子裡的人太少,太封閉,鎮不住。如果引進了商業專案,人多了,那麼情況自然就會改變。
可半年後,晴紅告訴我們,那樓盤價格大跌,現在那個房地產商已經關閉大吉了。
我一聽,不禁大奇,難道商業專案計劃吸引了那麼多人,都沒能壓住那些亡靈?
原來,開發商在推平了墳地建了樓盤之後,工地上就開始有人看見不乾淨的東西出現,很多工人都看見了穿戲裝的人在唱戲,還有人穿著古代的衣服,掩面而泣,還有人剛一躺下就聽見外面有人尖嘯。
這些情況都被開發商花錢掩蓋過去了,大樓建成之後,順利開盤,也有少部分業主搬了進來。
原本這是一個好現象,有人住了,就容易匯聚人氣,可這個樓盤最終崩了,也是因為這少部分的業主。
自從少部分業主住進來之後,人們就發現,這裡夜夜都會發生靈異事件,比如晚上會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傍晚的時候路口總有人影徘徊。
更有一些城裡的業主,看見了村裡傳說的井口路,城裡人也不知道化解的方法,只能乾站在那,一直站到天亮,嚇得渾身都被汗液浸透……
這一下,外面的開發商,都不敢來漁村搞商業投資了。
我們都感慨,原本好好的一個小漁村,就因為一個犯了一個禁忌,就受了這麼多年的影響,這也算是一個地域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