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
雲無痕很難相信,老鬼和女人的初次見面會是在那種不堪的地方。一般來說,男女的相會總是伴隨著風花雪月。監獄!但就想想,雲無痕就覺得那種場面很是不可思議。
“老鬼說,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父親被村子裡的一個惡霸給打死了。他永遠記得父親死去的那個夜晚,白花花的腸子流了一地。蒼蠅成群結隊的前赴後繼,他就坐在父親身邊,他一邊趕著那些前赴後繼而來的蒼蠅,一邊看著父親的腸子由白色變成了黑色,然後由黑色變成了黃色,最後和塵土融為一體。”老馬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在講述一個久遠的故事。
直到說出“仇恨”二字時,老馬的語氣才有些悲慼按理。
“沒有人知道當時他心中的仇恨。”
“他自己也不知道嗎?”雲無痕忙插口問。
老馬正講的有興致,雲無痕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老馬很不高興。從老馬悲傷轉為憤怒的臉色中,雲無痕能感覺到老馬的憤怒。
“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問?”雲無痕說。
老馬沉默了片刻,然後搖搖頭說:“不,你問的很好,我心中也一直有這麼一個疑問。可是,老鬼他當時就是這麼告訴我的。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老鬼自己為什麼都不知道當時的心情呢。”
“你想明白了嗎?”雲無痕問。
“你父親死了嗎?”老馬並沒有回答雲無痕的話,而是反問雲無痕。
雲無痕以為老馬是同他開玩笑呢。因為他覺得,沒有人會問這種問題。可是,當雲無痕看到老馬一臉任真的樣子時,他知道老馬不是同他開玩笑,雲無痕就更納悶了。
“我父親死了。但我沒有趕上,所以,我並不能體會到父親在自己面前慢慢的死去是什麼滋味。不過,這麼多年的閱歷,讓我有些感悟了。一個人,心中的悲痛達到頂峰後,他便沒有了悲痛。”
“沒有了悲痛?”雲無痕咀嚼著老馬的話,隨即,他明白老馬話了。“化悲痛為力量。”
老馬瞟了雲無痕一眼,點點頭,表示讚許。
“力量就像一顆種子,仇恨就是它的土壤。在仇恨的滋養下,力量會慢慢的變大,當大到心中無法承受時,力量就會爆發了。”老馬說話的語速放慢了,但變得堅定了,堅定的像一個永恆的石頭。
“力量爆發的那一天,便是老鬼復仇的那一天。看著仇人的腸子也流了一地,老鬼是滿心的歡愉。”
“蒼蠅自然成群結隊的而來,看著仇人的腸子被黑壓壓的蒼蠅包圍了,老鬼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
“在老鬼最高興的時候,衙役來了。老鬼並沒有反抗,大仇得報,他覺得,在活下去也沒有了意義。”
老馬的話讓雲無痕想到了自己,每個人活著都是有自己的意義。那麼,自己活著的意義便是救木蓉了。可是,木蓉現在還昏迷不醒,自己卻被困在墨山,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學到“混元真氣”,讓木蓉醒過來,雲無痕的心就像是被針紮了,莫名的疼了。
“老鬼的事蹟在當地傳開了。知府千金是透過一個丫鬟得知了老鬼的事情。哦,忘了告訴你了,知府的千金叫飄雲。”
“飄雲?”雲無痕默默的念著。老馬說:“你是不是覺得這不像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啊?”
雲無痕點點頭。
“老鬼自己說當他聽到飄雲的時候,他也很驚訝,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取這麼一個名字。飄雲,給人的感覺就是漂不不定,喜歡浪跡天涯的感覺。”
“所以,她喜歡流浪嗎?”雲無痕問。
“她不喜歡 流浪,不過,她喜歡流浪的俠客還有那些仗義的英雄。這就是她為什麼在聽到老鬼的事蹟後,她會決定要去監獄裡見一見這個隱忍多年,為父報仇的人。”
頓了頓,老馬換了一種語氣。與剛才認真嚴肅的語氣不同,老馬隨後說話的語氣有些雲淡風輕了。雲無痕當時並不知道,所有的愛情故事,都是要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