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無論在什麼時候,她都是自己擦乾自己的眼淚的。原來,無論在什麼時候,她都是自己在為自己洗臉的。原來,無論在什麼時候,她的“臉”,她的臉面,都是隻能夠自己去擦,自己去洗,自己去維護的。
而他,卻只能夠為她提供一張潔白的毛巾,一個關注的眼神。無論是欣賞與尊重,無論是不欣賞與不尊重,都是她自己為自己掙來的。他的愛,從來都是這樣深沉而含蓄的。
那麼,第二天在昆明賓館的門後面,他已經掩上了門。他已經特意地穿了一件淡如一抹煙的,橄欖綠的襯衫。並且當著她的面,莊重地扣上了最後的一顆衣釦。
他雖然不再用最潔白的毛巾,但是他所有所有的毛巾與衣服,都依然是純色。甚至是理頭髮,他也只去那固定的那一家。
那麼,在昆明賓館的門後,他就是像他在樓梯上那樣,為她遞去了潔白的毛巾。那麼,他就是像他在小招待所裡那樣,因為牽掛她,而起身去尋找了她。他就是在向她,拋去了橄欖枝。
而她,卻並沒有明白,卻還要指望著他開口。他的愛,從來都是這樣深沉而含蓄的。這就已經是他最濃烈最濃烈的愛了。這樣的囚徒博弈,對她又有什麼好處?罷了罷了!並不是什麼博弈,而是她太笨了,她根本就沒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可是她,明白倒是明白了。可是她,最需要的卻並不是去猜,而是希望他能夠明確地說出來。讓她確定,讓他幫她戰勝內心的猶豫與膽怯。
可是現在想來,沒有必要。她自己就能夠去戰勝一切。他確實是一直如此,是她自己並沒有將樓梯上與門背後互相聯絡。他確實是已經給了她,他最濃烈最濃烈的愛了。
他對小王發脾氣,而小王卻並沒有離開他。可見,跟著他待遇豐厚,人又好,只是脾氣差了一點。是值得的。
她怎麼能跟小王,小李相比呢?他們來自省城,被挑選上,也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聰明人之中的聰明人,懂得收斂自己。她離他們,都還遠得很呢。
冼銳是她,怎麼學習,都不可能達到的高度。就是小王小李,她都要努力地學習,才能夠達得到。她那點智商和見識,可能連他家裡的阿姨,都遠遠比不上。
當年,她怎麼就那麼無知,那麼不知天高地厚呢?怎麼那麼著急地,要與他一起比翼齊飛呢?
他對她說“我8月底回南昌開會,我大概在九月10~15日之間會來。”他雖然並沒有在那個日子到來,但是他還是待在南昌的,他並沒有去昆明。而當時電話又打不通,萬一,是臨時有事呢?而且中秋將至,他一定想在家裡陪家人過節。
如果他已經回到了昆明,然後再從昆明過來,那才是違規。而且在賓館時,他還補了一句“相信我,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來的。”
在她抽中那個上上籤的時候,她還並未寄出那枚開心果。而那簽上就已說明了,他本來就是要來的。只是相思太甚,只是她的心,太急了。她當時並沒有仔細地想過他是直接從南昌來的,並不算違背了諾言。
但是為什麼?當她埋怨他來晚了的時候,他卻不做任何解釋。他卻沒有習慣,要對她做任何解釋?也許是,他的生活與她完全不同,他沒法解釋。和他打交道的任何一個人,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會嚇著她。
這怎麼能夠讓她,不著急?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與他相處十天,夠她學習一輩子。就憑他對胖子和小柳說,他要好好培養她。而不是其它那些耍花槍的話,她都應該好好地感激他。
只可惜,她被幾絲細絲線,就捆住了手腳。她那束手束腳的樣子,讓他實在是,看不下去。
就憑他沒有油腔滑調,他沒有惡意隱瞞情史,她都應該好好地感激他。那是他把她當做了知心的伴侶,那是他父母之間,平等關係的延續。
她竟然把他直接指出她的缺點,希望她進步,看成了“你對我一點也不好”。她整個人是很大的,她的整張臉龐也是很大的。可是那一點點小小的奶油星星,真的是很影響她的形象的,然而她自己卻是注意不到的。
她自己看不到,她自己感覺不到,只有他才能夠幫她看得見。他明明只是想為她指出缺點,想幫助她進步,而不是其他。如此類推,關於他的,所有的發脾氣。
難道她想聽的,是那些虛偽的甜言蜜語,是那些騙人的鬼話?
她真的是,這麼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