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虞德陵看著長子那被人嗆得說不出話的樣子,一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虞琬寧說的畢竟是實情,誰也反駁不了,只好咳嗽了一下打斷兒女的爭辯。
然後方才正容道:“我虞德陵的女兒,我就樂意這樣教,旁誰也說不著,古人言人有三樂: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紹庭你受朝中重文輕武的影響,不肯習武,心不在此,教也白教,為父自不勉強於你,只是,既然你妹妹有心向學,為父便沒有不精心施教的道理,更難得琬寧天賦極佳,學有所成,為父能將這一身本事傳授於她,也覺心中暢快。
雖然將來琬寧終會嫁人,但技不壓身,學了總歸會有用處,至少能保她不受人欺辱,紹庭你身為人子,難道要將為父這得英才而育之的人生一樂,也要剝奪嗎?這便是你的孝道?
至於旁人說什麼,你又何必理會,一心向學之人,又何來這等閒心,去對旁人的事說長道短,指手劃腳,至於那不務正業,滿眼皆是東家長西家短的無聊之人,你又理他做甚?”
雖然虞紹庭受當朝風氣影響,不大瞧得上行武之人,但畢竟虞德陵是他父親,對於隨時有資格揍他的親爹,還是有幾分畏懼與敬重的。
雖心中依舊有所不服,但也也敢再多做爭辯,只好低聲應道:“父親說的是,兒子知錯了。”
“行了,你也不必懊惱。”
虞德陵見兒子低頭認錯,心中還算滿意,便又安慰他。
“今年你再考一年,若還是不成,為父便只能豁出這張老臉,去為你求個名額了,你只管放心好好讀書便是。”
說完,心裡不由地還是一聲哀嘆——真是糟心。
“兒子謝過父親。”
虞紹庭不免又覺臉上發燙,道了謝便低頭吃飯,再不多嘴了。
看著一場爭吵就這樣落下帷幕來,孫姨娘覺得有些興味索然,微微撇了撇嘴,低頭吃飯。
虞琬寧見孫姨娘一副看好戲不過癮的樣子,眼珠子轉了轉,放下筷子。
“方才沒覺得怎樣,可仔細一想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啊。”
她的話,再一次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又怎麼了?”虞夫人不解。
“我在後宅讀書習武,極少外出,旁人對咱們府裡的事兒是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
虞琬寧直直地看向孫姨娘。
“我記得府裡早有規矩,但凡領了差事外出辦事的下人,都是不許擅自對旁人提起府中事的,無論大事小事,更不許議論主子,這樣的事,阿爹阿孃自然不會與人提起,大哥嫌我習武丟人,更是不會與人說,那是誰那麼大的嘴巴往外傳的?咱們這大將軍府……門戶不嚴啊。”
孫姨娘一聽,頓時差點被一小截雞骨頭卡住嗓子眼兒——好好的說著三小姐習武讀書的事,這會怎麼衝她來了?
按理說這樣的勳貴府宅,通常是有正室夫人理家掌事,可偏偏虞夫人受家教所束,不識字,不懂經濟之道,雖懂得如何管束下人,但要打理一座大將軍府,還是有些吃力。
再加上當年生虞琬寧時傷了身子,這些年一直湯藥不斷,身虛體弱,操不得心。
正好孫姨娘是商賈之女,識得幾個字,還會理賬,於是虞德陵便將理家之事交給了她。
這時候虞琬寧說出這番話來,便是實打實地問責於她了。
虞紹庭一聽,也不滿地看向孫姨娘——原來害他“丟臉”的罪魁禍首在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