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幾個侍女應了,便忙忙地往隔間的佛堂走。
虞老夫人又急急地追加了一句:“記得先洗手,小心冒犯了菩薩。”
“是。”
幾個侍女又回身應道。
虞琬寧瞧著眼前的這番忙亂,不由地在心底發出不屑地一哂。
看來這位老太太的禮佛之心,也並不算如何虔誠嘛。
既是禮敬菩薩,那麼不管是木頭雕的、泥塑的、石頭鑿的,那便都是菩薩。
何必得了一尊白玉觀音像,便忙不迭地要將原先供了十多年的青玉菩薩像搬出去棄了。
那麼她敬的,到底是更值錢的原材料,還是真正的菩薩呢?
就她這個樣子,還指望著觀音菩薩保佑她長壽安康,當真是痴人說夢了。
我若是菩薩,便必定不會理她。
直到換好了觀音像,又換了供品香燭,虞老夫人虔心下拜一番之後,方才心滿意足地出來。
然後看著肯前的庶兒媳,便也覺著順眼了些許,難得地給了虞夫人一張好臉。
笑道:“行了,今兒個都忙,都挺累著的,你快別站著伺候了,坐下罷,真是難得你們兩口子這份兒心了。”
虞淑寧瞧著眼前的情形,一口氣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噎得她直翻白眼。
瞧著臉色發綠的虞淑寧,虞琬寧輕笑了一下道:“今日咱府裡貴客不少,所以有句話我得與淑姐姐說清楚,你方才說我阿爹搬出虞府便是不孝,這話可大錯特錯了……”
“本來就是,我哪裡說錯了?”
不待虞琬寧說完,虞淑寧便大聲打斷道:“叔父不肯伺候孫母,搬離虞府總是事實,我哪句說得不對了?”
“自然是不對的。”
虞琬寧好整以暇地看著虞淑寧道:“當初我阿爹出征北疆,大勝歸來,是當今皇帝陛下親旨賞了大將軍府,我阿爹才與阿孃搬出虞府,挪進大將軍府的,淑姐姐,那可是皇上的旨意的,天下何人敢違逆不尊?便是我阿爹再不捨得祖母,也得遵旨搬遷呀。
今日府中貴客眾多,你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是傳到外面,再傳到皇上耳朵裡,你叫皇上怎麼想?豈非是讓皇上覺著虞府對他的這個恩旨懷有怨懟之心?你如此說話,不只是無腦,更是膽大包天,為虞府招禍。”
屋中相陪的幾位貴婦聽著虞琬寧的話,一個個皆低頭喝茶,半點聲兒也不敢出,畢竟這樣的渾水,沒人願意,也沒人敢去趟。
“我……”
虞淑寧被虞琬寧說得張口結舌,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原只是因為今日憋了一肚子氣,尋個由頭找人撒氣罷了,哪裡知道只是隨口一句話,竟是這樣嚴重的麼?
她一時有些無措,不由自地主便轉頭去看祖母。
老太太人老遲鈍,原本也沒覺著虞淑寧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其實還聽得十分舒暢,覺著是孫女替她出庶子庶媳不在她膝前伺候的一口氣。
然而聽了虞琬寧的話,一時又覺著虞琬寧說得十分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