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兩日後的凌晨,百里墨還在睡夢中,依稀感覺有人輕敲了房門,不一會兒門開了,西決走了進來。
看他的碎髮稍稍有些凌亂,衣服也還是去時那一聲,想來是匆匆趕回就來稟報:“主子。”
百里墨點亮了屋裡燭火,坐到位子上,問西決:“查的怎麼樣?”
“回主子,曲家如今當家的是曲小姐同父異母的兄弟,曲家老爺一年多前過世了,曲小姐雖是嫡出,但因是女兒身故而手中沒有實權,曲老爺子未免女兒受到欺負留下了一筆財產單獨給了曲小姐。”
百里墨聽著,感情這是樁為了家財而引發的事,果真這世間,什麼樣的事都在輪迴的發生著。
“曲小姐這兄弟投了筆生意,不盈利反而賠進不少家當,便打起曲小姐手裡錢財的主意,原先這曲小姐也拿出過一部分,一面貼補家裡吃穿用度,一面幫兄弟補著外債,可怎麼也不見到頭。”
說到這似乎這曲家的事也沒和南宮淵有什麼關係,百里墨問:“曲家和南宮淵什麼關係?”
“有關係的只有曲小姐和南宮淵。”
“此話怎講?”
“先前不是說曲家這外債總不見頭嗎,曲小姐心有疑慮便找人問詢了一番,這才知她兄弟不單單是生意上欠了錢,還有一屁股的賭債。這曲小姐便拿著錢直接去了賭坊,要把兄弟給弄回來。”
“倒是有幾番氣魄。”百里墨說道。賭坊那種地方,三教九流什樣的人都有,連顧卿煙這樣的女孩都離得遠遠的,更何況一大家閨秀。
“這光有氣魄也不行啊。”西決說著說著就學起了跟他說話那人的語氣,“氣勢沖沖的進去了,卻落得個差點被賣了的下場,也就因此碰見了南宮淵。”
“說的可信?”百里墨覺得越聽還越玄乎了。
西決點點頭,他一開始也不信,後來親自上曲家探了一番這才確認的。
南宮淵在賭坊救下了曲亦夢還為她兄弟還了賭債的事沒過多久就傳開了,梅城上下有好事者,便說兩人才子佳人,十分登對。也是南宮淵確實看上了曲亦夢,曲亦夢呢畢竟是深閨女子,別人一說她便害羞,說多了,心裡也就慢慢對南宮淵暗生了情愫。
本來事情到這大可美滿結局,偏生曲亦夢的兄弟不成器,打著曲亦夢的名號跟南宮淵不斷討要好處,把曲亦夢逼急了便說要分了家產,各過各的,她那兄弟一聽也急了,反咬說曲亦夢不知檢點,上外頭勾搭南宮公子,一時間盡是滿城風雨。
南宮淵自是出來維護自己心愛之人,勢頭便又直指曲家,眼見沒了法子,曲亦夢的兄弟就乾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想直接殺了曲亦夢奪了家產再回頭找一替罪羊上南宮淵那討個好。
事情成功了一半,曲亦夢中了他們的詭計,喝下了有毒的湯汁,卻是被南宮淵及時發現,用內功逼出了毒血,但人卻一直昏迷不醒。
南宮淵管不上別的,想起不遠處的雲墨城有一雨花樓,什麼人、什麼訊息、什麼事都可以做,所以帶上曲亦夢,急急的就過來了。
西決說完,感覺自己跟說了一段書似的,百里墨遞過一杯水給他:“先下去歇會兒吧,一會兒他們來了你再過來。”
西決謝了禮,喝了口水,退下了。
百里墨揉了揉眉心,別說西決說的口乾舌燥,他聽的都覺得暈,這些個家長裡短的,有時候說大不大,但又都不是小事。不過從南宮淵的態度上來說,曲家是真真惹到他了。
離著天亮還有一會兒功夫,再睡一會兒又睡不著了,百里墨便乾脆往院子中去,晨練一番。
要說南宮淵也是來的早,天剛亮,前面就有人來報南宮淵來了,百里墨著人安排了客房讓南宮淵先把曲亦夢安頓下。
“你要的名醫已經在路上。”百里墨對他說。
南宮淵小他們幾歲,又是南宮家不怎麼管事的主,所以臉上還有幾分少年的稚氣,眼裡滿是擔心的看著床上的曲亦夢,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步棋走的對不對,但有一絲機會,也只能試一試了。
百里墨看出了他的擔心,輕嘆了口氣,安慰道:“放心吧,既然是要向你收取報酬的,我又怎麼能誆騙你呢?”
南宮淵“嗯”了一聲,冷冷的聲音說道:“你們應該去梅城查過吧?”
百里墨笑笑,沒有隱瞞:“對,這要是再過些年,只怕是段佳話。”
南宮淵苦笑:“見笑了。”
剛想再說什麼,就見付衝往這邊過來:“主子。人來了。”
百里墨聽罷,對於這句話的內容有了幾分瞭解,等見了來人,微微一笑,他明白了:“這位是江湖上人稱‘鬼醫’的副手。”
百里墨將人引薦給南宮淵,那人上前一步,主動介紹:“在下南柯,特奉我家先生之命,前來診治。”
南柯一行禮,未免南宮淵說什麼,起身南柯接著說道:“我家先生這幾日得了風寒,不宜外出,因此就派在下過來了。還請公子放心,在下自幼也跟先生學了醫術,並非一事無成。”
南宮淵也沒別的辦法,只好拜託:“有勞了。”
別人不知道百里墨還不知道嗎,宗越應該是在谷裡有什麼事絆住了,又不能真放著病人不管,這才讓南柯前來。南柯自小跟著宗越,醫術也不在話下,故而百里墨也就由著他去了。
觀面色、診脈,動作熟練且老沉,也讓南宮淵放下了一半的心,只是見南柯忽然一皺眉,南宮淵的心又懸了上來:“可還有救?”
南柯輕聲道:“方才我看了姑娘嘴角和手指甲,泛著青色,想來是中毒已深,若是常人早已身亡,如今看姑娘呼吸脈搏都還有,只不過脈象微弱。可是公子為姑娘逼出了毒血?”
“正是。”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