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當空,雪化了桃花澗的溫度似乎又回升了一些,未免屋子裡悶得慌,開了幾處的窗戶,素心坐在窗戶前,看著夜空靜靜地發呆,心想也不知道老天爺怎麼了,給了她家主子與身份不符的命格。
裡間寒巖一直輕輕握著顧卿煙的手,動也不動的倚在床邊就這麼看著顧卿煙,忽然見她眉頭一皺,聽見悶哼了一聲,寒巖輕輕叫著顧卿煙:“丫頭,丫頭。”
顧卿煙緩緩睜開了眼睛,習慣性的想活動活動身子,剛一動肩膀,一陣刺痛襲來:“嘶。”
寒巖見狀忙按住了顧卿煙,柔聲道:“別亂動。”
顧卿煙扭頭看見寒巖在這,先是一驚,然後想起自己睡著的時候感覺有人一直拉著自己,然後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叫她:“你剛才叫我什麼?”
寒巖幫顧卿煙微調了一個能讓她舒服點的姿勢,聽見她問,想起自己剛才喊顧卿煙的稱呼,別過頭去:“沒什麼。”
顧卿煙賊賊的笑著,正要說什麼,外頭的素心聽見裡屋有了動靜已經過來,看顧卿煙醒了,眼淚就要止不住往下流,顧卿煙忙先安慰她:“別哭別哭,誰欺負你了不是?”
寒巖見這景象,自己倒是默默先退出去了,他記得沈三娘給顧卿煙備了流食,她如今醒了,先補充點能量也好。
素心抹了抹眼淚,抽抽搭搭的說:“沒人欺負,奴婢是擔心您。”
顧卿煙忍著痛抬手拉了拉素心,素心見顧卿煙有動作,主動迎了上去,便聽顧卿煙講:“你又不是沒見過我更慘的樣子,好了啊。”
顧卿煙正常說話的時候就有種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隨意的感覺,用這種語氣再加幾分溫柔以及現在身子還有幾分虛,說出來的話輕柔有軟綿。
素心忽然反應過來要給顧卿煙拿吃的,顧卿煙攔了她:“寒巖去了。”
素心低著頭,還在擦著眼角的眼淚。顧卿煙輕嘆一聲,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哄才好,索性也別留話題在自己身上,於是問:“北溟他們怎麼樣了?”
“晚些時候西決公子來傳了話,讓主子莫要掛心,南柯都已經進行了整治,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素心道。
顧卿煙點了點頭,又問:“我睡了多久,寒巖一直在這嗎?”
素心想了想,顧卿煙受罰是下午,回淨心院時還不到酉時,現在丑時剛過,半個時辰前素心剛給顧卿煙換了藥,於是回答道:“主子大概睡了四個半時辰,除了上藥的時候少莊主不在,其他時候片刻不離。”
素心那會兒還問寒巖要不要先回依山居休息,寒巖道再等一會兒他就回去,這一等倒把顧卿煙等醒了。
主僕二人正說著體己話,寒巖熱好了流食端著進來了,顧卿煙現在身子不宜動彈,剛脆就打算趴著吃,好在自己其實沒什麼胃口,但怕眼前兩人擔心,還是任由他們照顧著自己勉強喝了兩口熱湯。
“你吃點才有體力好好養傷,不然天一亮你二哥來了,不禁得讓你喝療傷的藥還得再喝那些個調理的藥。”寒巖總是能精準的制住顧卿煙,聽他這麼一說,顧卿煙又多喝了幾口。
這回事素心端著東西出去了,顧卿煙拍了拍床邊,示意寒巖坐下:“你說我們桃花澗,怎麼就這麼不分男女之別呢?”
“那這麼說,我看四姑娘也沒什麼事,我就先回依山居了。”寒巖倒是配合她,兩人這你一句我一句倒有點像從前的那番模樣。
顧卿煙見寒巖真的起身作勢要走,一時嘴沒把住,直接把話說了出來:“回來!”
寒巖在轉身回來前暗暗偷笑,顧卿煙沒有看見。自然地坐回床邊,準備給顧卿煙蓋好被子,被顧卿煙出聲攔住:“有點熱。”
寒巖的動作停了下來,掖好蓋在顧卿煙身上那部分被子,說:“你也說了好一會兒話了,不累嗎?”
顧卿煙搖搖頭,可能是睡久了,現在反倒不困了,本來就沒覺得說話有多費力,剛才還補充了些能量,現在除了覺得背上疼,也暫時沒別的什麼事了。
“那我陪你說會兒話再回去?”寒巖詢問她的意思。
或許人在趨於脆弱的時候心裡依賴別人的那一面會展現的淋漓盡致吧。顧卿煙現在就是這樣,內心裡她不希望寒巖離開,覺得有寒巖陪著好像疼痛感會少很多,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寒巖這麼問她,她也是直接把腦袋捂緊枕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寒巖兩次逗顧卿煙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心裡好受很多,但一見顧卿煙把自己埋得這麼深,生怕她在悶壞了自己。
“好了好了,把頭拿出來,不然怎麼說話。”
顧卿煙很是聽話的抬起了頭,因為悶憋紅了臉,臉頰兩邊的碎髮也凌亂的貼在了臉上,寒巖看著這幅樣子,覺得很是可愛,不由自主的伸手幫顧卿煙捋了捋頭髮,順便捏了捏她的臉。
這回可好,顧卿煙臉一下又紅了,自己尚不知,嘟起了嘴,氣鼓著臉說道:“不能亂捏,捏腫了就胖了怎麼辦?”
“不會不會。”寒巖好脾氣的哄著,顧卿煙這樣子,要不是受了傷他可能不會這麼容易就見著。
顧卿煙呢,在意點全放在了別處,故而沒有察覺到此刻屋內的氣氛跟往常太不一樣。
顧卿煙自己還嘟囔著:“誰說的不會,小時候就有過。”
寒巖這一聽,心裡就有些醋意了:“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