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總覺得外間的說話聲音被壓得很小,似乎還是防著自己,心中琢磨,想來是可兒對她還有戒心。
如若這般下去,只怕小七和雪兒也不會對她再透露太多,於是看了看自己手邊的水盆,借這個換水的由頭出去了。
在路過外間三人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用剛剛好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可算是見識了這人的傲慢了。”
語氣有些不屑又有些打抱不平的樣子,雪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可兒,似乎是想和可兒交流什麼。
“小心,你裡屋打掃完了嗎?”可兒彷彿沒有聽見素心的嘀咕一般,說道。
素心放下盆道:“可兒姐姐,還沒有,我出來換個水。”
“嗯。”可兒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於是只應了一聲。
素心心想,這樣可不太行,只能自己找話茬了:“三位姐姐,我有一個疑問不只當講不當講?”
一般說這句話的時候,都只會有一種結果,不當講也會換一種方式講出來。
雪兒道:“你說吧。”
“咱們做打掃活計的,不都是逑管事負責嗎?怎生到了紫竹苑就成她了。”素心說著,往門外看了一眼。
眾人心領神會她說的是誰,又見她語氣中的不甘,雪兒本想搭話,手卻被可兒按了一下。
這一微小動作落進了素心眼裡,她便又加了一把火:“幾日前我那小姐妹從紫竹苑回去就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逑管事聽了什麼,罰了她一頓,現在還在床上躺著養傷呢?”
“啊?罰這這麼重啊!”小七好像是知道什麼,小聲嘀咕,手指有些緊張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這三人臉上總算是有其他表情神色變化了,素心也慶幸北溟將這大大小小的事情打探個差不多能讓她有得說的。
素心接著小七話:“可不是,本是在別處好好的幹著活,非說紫竹苑這邊人手不夠,要從外面借調,這剛一天,就給弄成了這樣,我問她是不是受了委屈也不肯說,只道是讓我小心著那人些。”
素心語氣裡多有怨懟之意,其他幾人並不難聽出來。
雪兒道:“這話倒沒錯,你小心些就是了。”
素心點點頭,換個水也不需要太長時間,自己不好多留在外間,於是這幾句說完,素心便還是進了裡屋。
不一會兒,似乎是小七那邊的活幹完了,便進來了。
“可兒姐姐讓我來幫你。”
“多謝小七。”
小七搖搖頭:“你第一次過來就被分到菡萏軒,有太多要注意的你不知道。”
素心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小七看她的眼神裡帶了那麼些許的同情,再看小七進來裡屋後熟門熟路的打掃的樣子。
素心問:“小七,你之前打掃過裡屋?”
小七幹著活,順嘴就答應了:“嗯,裡屋之前一直是兩個人打掃的。”
素心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輕輕一笑,又在小七反應過來這話中的不對的時候恢復了正常,彷彿自己沒察覺一樣。
“我們都是輪流著的,誰先幹完了別處就互相幫一幫。”小七在給自己圓話,素心反而不在意。
就這樣兩人在裡屋各自幹著各自的活,素心不怕小七是來監視自己又或是怎麼樣,反而有一種心安。
這才踏踏實實的一邊幹活,一邊仔細觀察著這裡間。
如果說外間是眼見的非同尋常,那裡間就顯得低調了一些,不過在某些小小細節處,還是能看到不同。
梳妝檯上,放著裡屋主人的妝奩,描金嵌畫的妝奩從外看就極其精美,將其四面的描金畫展開,那就是一幅完整的畫,上面似乎還有著並蒂和連理枝。
桌面上海棠花托盤上,還有未收進妝奩的香膏、胭脂和零散的幾枚簪子,小七也見了,特意叮囑素心不要去動,素心很乖巧,繞著走開了。
收拾到床前的衣架時,素心瞧見衣架上撐開了掛著一身繡花華麗,用料昂貴的多折襉裙,直袖外衫的袖口繡花的針法素心只覺得有些眼熟,餘光看了看小七,見小七並沒有注意到她,這才靠近衣架,仔細檢視起來。
輕車熟路的順著裙頭繡花,素心在一個內縫的隱藏處找到了可以印證她為何眼熟的東西。
再趁著小七不注意,又若無其事的離開了那衣架的範圍。
時不時和小七搭一句聊天,說起這間屋子的富貴來,素心道:“這菡萏軒住的想必是個貴客?”
小七點點頭,不敢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