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俠在一旁,神情一慣的微寒,看不出喜怒。魏尺木這時候也顧不上她,他心中有太多話想問黃貞,先問了一句:「你當初為什麼要揹著我入百家盟?」
黃貞嘆了一口氣,道:「我哪裡稀罕什麼百家盟呀,都是我師父的意思。」
魏尺木道:「你師父?」
黃貞道:「我師父從齊州日夜趕到太湖,她和項吾密談了一番之後,便讓我入了百家盟。師父說,一來我們本就是百家傳人,為百家盟效力實屬分內之事;二來如今江湖動亂,百家盟是個可靠的棲身之所;三來項吾有陰陽家失傳絕學的訊息,這是攸關陰陽家存亡的大事,單為這一點也要入盟。師父還說,陰陽家失傳的武功只能靠我去尋,因為她有件事要做,禍福難料——我這才到了倭國。」
魏尺木聽到這裡,不禁想起卜運算元的話。卜運算元說過,簡江月曾約了他師父察己等人去救大成子,莫非其中也有黃貞的師父?魏尺木便接著黃貞的話問道:「你師父可是應了簡江月前輩的約?」
黃貞搖頭:「她沒說。簡江月又是誰?」
魏尺木道:「縱橫家,縱術傳人。」
黃貞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縱橫家。她知道縱橫家的傳人歷來高深莫測,如果師父是應了那簡江月之約,可見其所為之十分兇險。她想起師父臨別前的神態中隱有一股悲壯,不禁為師父的安危擔憂起來。
魏尺木見黃貞因她師父的事變得愁眉不展起來,便按下此事不提,問道:「對了,你可知賀茂風華手裡那雙黑劍什麼來歷?我看倒不像是尋常的兵刃。」
黃貞聽到那雙黑劍,果然又強打起了精神,回道:「那劍的確不是尋常之兵,而是傳說中陰陽家宗師徐福的佩劍,喚作「烏珏」。」
這「烏珏」雙劍正是秦代陰陽家宗師徐福親自鑄造的寶劍。徐福乃是取了仙山上的寒鐵,摻了東海里的瑩石,以陰陽家祖師爺鄒衍當年煉藥的爐子生火,在風雲變幻、陰陽交割之際鍛鍊而成。據說,就在徐福煉劍將成之時,天上忽然有一團巨大的黑焰落下,正砸在了火爐裡,將那劍身生生轟作了兩爿,並將劍身染的漆黑透亮。徐福不忍寶劍就此損壞,繼續冶煉,這才有了這兩柄一模一樣的黑劍,只是劍身較之原先輕薄了許多。劍成之後,徐福便將兩柄劍合在一起當做一柄劍用,從未分開。這雙劍的劍身本是一體,合在一處倒也看不出絲毫破綻來。這雙黑劍可分可合,又有黑色的流光如墨玉一般,徐福便將之命名為「烏珏」。再後來,徐福在日本駕鶴西歸,「烏珏」寶劍便流落到了日本賀茂家族之中,一直傳到了賀茂風華手上。因年代久遠,這「烏珏」寶劍也算是陰陽家的聖物之一了。
魏尺木見黃貞眼中藏有奕奕神采,知她歡喜那對兒黑劍,便道:「既是中土之物,我便奪了來送給你。」
黃貞聽了這話心中自是歡喜不盡,不覺眼角含羞藏媚,她抬起右手食指,輕按在魏尺木的唇上,薄嗔道:「那劍雖好,卻不准你冒險!」
說到冒險,那危險絕不是來自於賀茂風華。魏尺木想起那個詭異可怕的聲音,問道:「那山洞中傳來的聲音是出自何人?」
黃貞神情頓時凜然,道:「他是賀茂風華的師父,賀茂狂人。只是,他已閉關二十多年了,不知道何時才會出關,他如果出關……尺木,你若遇著了他可千萬別逞強。」說到最後,黃貞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愛惜和擔憂。
魏尺木則道:「賀茂狂人……你不也是他徒弟麼,你沒見過他?」
黃貞道:「沒有。我雖拜在了他門下,卻並未行拜師禮,只是認了個師兄罷了。」
魏尺木心中還念著鍾離秀的事,只得暫且按下此事。他定了定心神,言道:「我有一位故友在沼澤深處等著我,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罷。」
於是,三人再次起身,前往沼澤地。到了鍾離秀所在之處,三人正逢著金晃與德川良辰。他二人已將那忍者打退,堪堪趕到這裡。
魏尺木無心將鍾離秀的事說與眾人,只抱了鍾離秀的屍體,與眾人一起返回到源府。待到源府,魏尺木將鍾離秀的屍骨燒了,收在了錦盒裡。錦盒在手,魏尺木心中一片悵然。他縱然變得性情冷漠,可這錦盒仍傳出了一股悲涼,襲上心頭。
這一日,魏尺木到了黃貞房中。他對黃貞言道:「小洛俠身骨奇異,體內似藏有無盡的寒氣,我的許多功法都不宜修習。」
黃貞盈盈一笑,道:「那我傳她陰陽家的內功和劍法?」
魏尺木聽見這話,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原有此意,卻又怕壞了陰陽家的規矩,因此不好開口。他見黃貞主動提了出來,便輕笑道:「知我者,佳人也。」
黃貞則嗔道:「少貧!」
魏尺木問道:「你應的這般爽快,就不怕你師父責怪你擅自傳功?」
黃貞半含羞道:「她叫我一聲師孃,也算是我陰陽家半個弟子,我也該送她一份見面禮不是?」
於是,魏尺木將小洛俠喚了進來。他將手腕上的「腕上青」軟劍抖了出來,一時間青光瀝瀝,溢滿房間。
魏尺木對小洛俠言道:「你曾嫌棄我的墨刀難看,這劍如何?」
小洛俠盯著「腕上青」看了一陣,道:「好美的劍!」
魏尺木將劍往前一送,道:「給你了。」
小洛俠一愣,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