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氣的側過臉去,兩隻眼睛迷茫的在櫥窗玻璃上爬行。手機端
對面坐著的男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犯了錯,兩道精明的目光,比最粘牙的牛皮糖更死皮賴臉的黏住我半邊臉不放。
“伍小柒,我能問問,你今晚招呼都不打一身,便從左嵐家偷偷溜掉的行為,是因為生氣?還是吃醋?”
姜北笙樂呵呵的問道,我巾幗不讓鬚眉,報以一聲嗤笑。
“是生氣還是吃醋,都是我的私事。不打探彼此私事好像也是合約中的一條,你應該沒忘吧?”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很樂於當著他的面,拾他牙慧。
姜北笙單手支臉的姿勢仍然沒有改變,唯一有改變的是,他另外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從桌子底下放到了桌面上。
我餘光掃過時,桌面的手呈半握拳狀態,鬆鬆垮垮,像舊社會捧角聽戲的大老爺,斷斷續續中,敲出一個個輕重不管深淺不論的殘音來。
雖說是殘音,可音調聽著卻格外的喜慶。這明目張膽的聽覺衝突,無不透露出這隻手的主人此刻心情獨好。
他獨好,我便如何都好不了。
尤其是眼下。
“伍小柒,你這個人吧,”殘音依舊裡,這個男人十分誠懇的批評道:“典型的卸磨殺驢,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你幹什麼?”
一聲尖叫。
“啪”
一個脆生生的巴掌。
“哐當”“哐當”
幾聲雨點般密集的碰撞。
短短不到二十秒的時間裡,這一切都被緊鑼密鼓的上演了。
分不清到底是我先衝了出去,還是姜北笙。反正,我拼盡全力也只抱住了黑色指甲油半個身體,幸好姜北笙力氣夠大,不但將奶茶少年鉗得一動不動,還能在黑色指甲油每一次撲近靠攏時,拖著奶茶少年快速退後十步。
否則,這對少男少女還不知要闖出怎樣的禍來?
……
三十分鐘後,武鬥變成了圓桌談判。
姜北笙嚴肅的望了望左手邊的奶茶少年,再更加嚴肅的望了望右手邊的黑色指甲油,最後,恨鐵不成鋼的望了望癱在他正對面的我。
“你,”姜北笙收回目光,右手握拳,重重的敲了敲黑色指甲油前的桌面:“去給小柒阿姨倒杯溫水。”
“嚄~”小姑娘翻了翻眼皮,很悲憫的瞟了我一眼,然後又很快的轉向姜北笙:“大叔,你今年多大?”
“我是讓你去倒水,不是讓你打聽我年紀。”姜北笙臉一沉,駭人的兇光再次捲土重來,可怕程度,連奶茶少年都禁受不住的縮了縮脖子。
膽小如鼠的少年,偏偏喜歡膽大潑天的少女。
我望著黑色指甲油嘴角那抹不信邪的笑容,對少年的好感因這份同情開始大肆氾濫。
便咬牙將腰桿挺了挺:“我不渴,問重點吧。”短短七個字一說完,我不得不停下,將發乾的嘴唇舔了舔,才繼續說道:“你們兩個誰先說?”
“誰愛說誰先說去,反正我沒什麼好說的。”黑色指甲油一臉玩世不恭的搖頭晃腦道。
“你沒什麼好說的?”我眉一皺:“行,那你說。”我轉而望向奶茶少年,目光一觸及他那張安靜乖巧的臉,立刻如水般柔和下來:“你跟我們說說,她是不是打了你一巴掌?為什麼打你?”
少年的臉,在我問完話後,漲得通紅。
“她……她……”支支吾吾的樣子,更叫人憐惜:“我看見她,她往你的冰紅茶裡,吐……吐了一口痰……”
“小子,你敢胡說?看老子我不抽死你!”
“既然你不願意私下和解,那我們還是報案吧。”姜北笙冷淡的說道:“讓民警通知你們父母去派出所贖人。”